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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澜氢气球专栏:老友(上)

蔡澜氢气球专栏:老友(上)

这次只去巴黎一天,主要是看老友黄寿森,他得了一个怪病,医生研究不出是甚么原故,现在已经出院,在家中休息。事前我在电邮中问过他的外国籍太太想要些甚么。

「带点吃的好了,他最想食东方东西。」这可头痛,食物管制得最严,给狗一闻即刻搜出,但还是大包小包买了些干货。

着陆之前要被喷杀虫剂,他妈的法国佬甚么不好学,学澳洲人那一套,那么大的一架七四七,给你喷几下就能防御吗?真是多余。

好在法国人喜欢香水,所喷的杀虫液没澳洲的那么难闻,但是这种新药物被证实对身体是有害,当今研究起来,被禁止使用的 DDT,反而是最安全的。

黎明抵达,税关人员都睡眼蒙眬,无心办事,每一个乘客都顺利通过,查也不查,早知道那么松懈,跑去「镛记」斩两只烧鹅,或者买几斤荔枝带来多好。

乔治五世酒店客满,反正只是一个晚上,下榻 Sofitel Le Faubourg。Sofitel 是法国的一个大酒店集团,普通的建筑都像美国酒店一样无幻想力,但是这一家是买了一个老酒店改装的,非常舒适,并富有法国情调,位置就在美国大使馆对面,那条街长时间有警察守卫,十分安全,好笑的是在大使馆隔邻就是跳脱衣舞的「癫马夜总会」,外交人员和酒店住客都可随时去看场舞,喝几杯。

转个角头就是著名的购物区,甚么名牌都集中在那。

可是,这回主要是看朋友,衣服一件也没买到。

阿明在闸口接我,早上七点多,巴黎往市区的路上已开始塞车,一个多小时才到达酒店,冲了一个热水凉后,换上单薄的衣服。睡得好的关系,完全感觉不到时差。

六月底的天气,热起来是三十多度,大家都说天气反常,这句话,好像是全世界人的口头禅了。

约好画家安东.蒙纳 Anton Molnar 在罗浮宫对面的 Angelina 吃早餐,这家咖啡室已成为最著名的聚会点,大家都知道在甚么地方,不会搞错。隔壁有家英文书店,早到了可买本书翻翻,不觉闷。

安东来到,还是那个老样子,消瘦高大的身材,戴顶巴拿马草帽,长靴,已是他的标志。一见面就拿出他珍藏的最好雪茄,大家抽个不亦乐乎,我在机上已忍了十多小时。

坐上安东新买的宝马四驱车,到黄寿森家去。安东近年来的画卖得多,生活富裕起来,和二十多年前见到的那个匈牙利穷小子的印象完全不同。朋友嘛,喜见他们成功,要是还那么潦倒,会欷歔的。

「到现在我还没问过,你和黄寿森是怎么相见的?」我说。认识安东,是寿森介绍。

安东回忆起来:「当年匈牙利还在铁幕后面,共产党不准许匈牙利人旅行,我们几个年轻的好在有关系,走了很多后门才准许到法国来,又禁止带钱,我们只有随街卖唱,其实是做乞丐。

黄寿森是个语言专家,听到我们说匈牙利话就插几句口,我们像他乡遇故知,想不到竟是一个中国人。他很大方,把我们带到他的公寓,煮了餐中国菜给我们吃,是人生第一次的经验。当他说有个朋友要到匈牙利,我当然好好招待,那就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