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比谁会演_是个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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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比谁会演》

 那六扇翠屏后的美人塌上,传来苏筝不满的抱怨,真真是俏语娇音:“阿兄,谁让你把我的诗作偷偷地往外传呢!”。

  那人皮笑肉不笑道:“苏大人好一个伶牙俐齿!在咱家面前,苏大人也莫要摆弄些书袋,咱内务府的人虽说不识字,却知道皇上的事儿,是万万出不得差池的。大人既无法将黄缎九龙曲柄盖交出来,必然不是弄丢,便是毁损了,眼下别无他法——来人啊!请苏大人随咱们走一趟锦衣卫罢。”言下之意,竟是刑讯的口气儿了。

  杜士祯理直气壮地道:“我自然是来看望苏苏的,我同他情投意合两心相许,如今他遭了难,我自然不能抛弃他而去,邱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半晌,郑溶恨道:“治理水患,乃是千秋之事,朝中五鬼小人为私利竟可做如此下作之语,实在可恨。”

  那日他相救于她,在流光灿烂之下,他目光灼灼逼视得直要她不敢再抬头:“苏萧,果真没有?”

  云霞愣了一愣,不由问道:“什么东西?”

  她呆呆地望着久别的阿兄,泪水突然如同断了线儿一般地往下掉,却说不出任何话来,只哽咽着一遍一遍地唤他:“阿……阿兄……阿兄……”
  正思量着,却不料猛然间听得“哐当——”一声,声音极其清脆,却是什么瓷器掉落摔碎的声音,又有什么骨碌骨碌滚到草甸子上的声音,紧跟着又有一个女子“哎唷——”地惊呼了一声。

  若非苏萧及时送来消息,二皇子怎敢孤注一掷,在朝堂上鼎力将郑溶推为送亲使?这便算是苏萧亲手将郑溶推进了一条死路罢?对于有心争夺天下的皇子而言,皇位失之交臂,成王败寇,失败者往后的日子不是圈禁便是监视,可谓生不如死,更可笑的是,郑溶那样心气如此之高的人,却被宠幸的人决然背叛,不啻于沉重的一记耳光。

  皇上近来身染微恙,久未御朝,见了折子亦是大喜,第二日抱病上朝,命了礼部紧锣密鼓地将仁孝长公主大婚的嫁妆一一预备起来。因着现下又逢五月端阳,皇上特在百福殿赐宴群臣,款待西凉使臣,一来是庆贺两国联姻之美,兼而又有在外臣面前彰显本朝盛世太平之意,故而准备得格外隆重。
  更可笑的是,就算他弃她不顾,她仍天真的以为他是她这辈子唯一的依靠,虽是灰心,仍千方百计打探了消息,只想着无论如何要见他一面。

  苏萧一面去搀她起来,一面安慰道:“这与你是不相干的,这……原本是苏家的事情,我恐是带累了你的性命。等我来日大仇得报,迟早……迟早来寻你,到时候咱们姐妹两个……”说是大仇得报便去寻找银香,可这一番话说出来,连着苏萧自己心下也觉得甚为凄惨,她又想起昨夜那一屋子如水月色,慢慢地住了口,渐渐地红了眼眶。

  方才在座的那位年轻人叫程朋,最是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的性子,一听青娘的那一套说辞,便知她不过是逢场作戏,怕是看上了这个白面书生,替他遮掩,怕他吃亏罢了,好笑的是周齐却信以为真,只想讨好美人却实实的落了人笑柄,他当下也不便明说,心中暗暗好笑,此时哪有不顺水推波的道理,便道:“我方才便见这位公子气宇不凡,原来是青姑娘的堂兄,公子怕是方才多喝了几杯,姑娘你今日先照料照料你家堂兄,隔日我兄弟几个来,你再选了好段子尽情弹来,我等再来一饱耳福。”
  这世上,阿兄之后,便再没有人这样回护于她。

  郑溶冷哼了一声:“这情形原本也可预料得到。江阳本来富庶,官商勾结比别处更甚,其中利益牵扯,盘根错节,自然是不会卖刘正的账。这群蝇营狗苟之徒怕是正要借着水患之事向朝廷哭穷,伸手要上大笔的赈灾银子,要来的银子恐怕一半都中饱私囊进了他们钱库,能有一半用在饥民的肚子上,怕已经是万幸了,哪里还敢指望他们自掏腰包?”

  辛七不禁抬头看了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命令:“殿下?”
  郑溶笑道:“有道是无利不起早。这个时节来必然有旁的时节没有的,单单是这个时节才有的好处。”

  叩开邱家的铁环门,虽然道明了身份,可邱家门上通传的小厮从没见过这么落魄的少奶奶,只带了一个丫鬟,连马车都没有雇上一辆,就这么抛头露脸的走了来,于是很是给了些脸色给她瞧。银香见自家主子受气,又是心疼又是气愤,当下就和门上的小厮嚷嚷了起来。

  她见那侍女一直躬身而立,兼进退合宜,言语得体,知她必然是常年在郑溶身边伺候的:“这几日,都是姑娘照顾在下么?”
  郑溶揉了揉额头:“居然勾结外患,如此这般引水入野,果然是狗急跳墙了。”他方才的一番颓势现下如秋风扫叶之势一扫而净,俨然又是那位挥斥方遒,一语定乾坤的瑞亲王,“向父皇献美女进丹道,向兄弟下催情之物,这一番下作的旁门左道姑且不说,如今居然已到勾结外敌的地步,怕气数已尽了罢?”

  苏萧忍笑拱手道:“劳王兄挂念,小弟身子已是大好了。”

  她在外头叩门良久,里头方才低应了一声:“进来罢。”
  他自成年以来,甚少动气,即便是惩戒极重之时,往往也只是轻描淡写的两三句,现下却动了这样大的火气,实在是让一旁的顾侧也有些出乎意料,忙在一旁劝解道:“殿下且息怒,幸而咱们及时发现了,倒也不失一个以彼治彼,将计就计的机会。”

  郑溶叩首道:“父皇请细思此事。儿子两月之前尚在江阳赈灾,这几个月并不在京中,何来的这几个月街头巷尾的口舌相传?”

  苏萧虽在半昏半睡之间,可这突然袭来的剧痛如一道猛烈的强光,那样蓦地刺入她的胸口中,她睁大了眼睛,却只能恍惚看到眼前有个模模糊糊的人影,不过一瞬,那剧痛又一次凶猛地袭来,她疼得眼前一阵发黑,口中不禁痛呼出声,身体不由自主地猛然往上一弹。郑溶似早知她的反映,早用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一把便将她死死地按回床上,另一只手则牢牢地握着烙铁,分毫不移,她禁锢在那铁掌之下,丝毫动弹不得,那剧痛让她浑身颤抖不已,手脚冰凉,不能移动分毫,只得张大了嘴巴大口大口地吸气,仿佛是一尾被冲到岸边的鱼,就那样躺在粗沙砺石之间,爆嗮在那正午的烈日之下,濒临窒息。

  郑溶道:“秋日间我接了万寿节差事,立冬前后他们便特地将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南地女子冒名送到宫中来,必然已将前后事宜打点得干干净净了。现在断然是查不出那小双子的来历了,更别说能撬开那小双子的嘴巴了,她必然已知入得了宫中便是死路一条。”随即冷声吩咐道,“张德,这两日你派人将那个小双子看紧了,看她与哪里的人接头,记住万不可打草惊蛇。再派人去好生查一查小双子在京城里还有什么相识的人,打哪个地方入宫的,中途都有哪些个人接手,务必越细越好。”

  这燕子塔也不知是哪朝哪代开始修筑,到了这一朝,当今圣上奉行中庸守衡的治国之道,并不特别热衷于礼佛,故而许多处古庙老观均未大力修缮,年久失修,这燕子塔的梁枋斗拱间的佛像彩画,早已经不复新建时候的鲜艳绚丽,实实是一派古旧斑驳蛛网陈灰的老旧模样。

  她看着他锥心刺骨的灰败颓容,心下竟然生出一点点劫后余生的欢喜,她痴痴地仰望着他,一字一句决然道:“表兄说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小郁情同此心,小郁不知谁人是表兄的弱水一瓢,小郁只知——表兄便是小郁的弱水一瓢。”
  文九恍然大悟:“必然是救命的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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