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尊神帝(赵香炉)_杀戮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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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尊神帝(赵香炉)》

 郑溶大笑道:“知我者,莫过于子谦也!”。

  杜远见他久久不语,想了一想,近前来在他的耳畔低语道:“王爷,那人是礼部仪制清吏司主事,苏萧。”

  郑洺提笔蘸了殷红的朱砂,随手翻了一翻邱远钦辞官的折子,冷笑一声道:“这个人脾性最是执拗,若是不给他点盼头,他有本事一日过来烦朕三次!郑溶一日没有音讯,苏萧一日不能放,况且……”他皱了皱眉头,仿佛想起了一件极要紧的事情,顿然住了口,没再往下头说。

  邱远钦知道今日遇上了杜士祯在这里胡搅蛮缠,是无论如何也没有个安生的片刻,干脆是大门也不进了,直接拂袖而去。

  郑溶道:“姑娘多礼了,在下可否邀姑娘坐下一叙?”

  新上任的内务府总管姓张名德,是原先的副总管。苏萧回了礼部,在私底下悄悄一打听,那新总管一直与黄达形同水火,至于是否和郑溶一派有什么牵连,便是不得而知了。

  众人笑道:“若是真是这个缘由,那瑞亲王说起来便是个情种了,只是不知道那小白脸长了一张如何祸国殃民的脸,让那瑞亲王不顾自己性命,亲自救人呢。”
  过了广安门便是内廷了,内廷之中,自然古树奇花也栽得比外朝多,只是这个时令,万花敛容,天地静默,连着枝桠上都磊着厚厚的雪,反而显得比宫中的其他的地方更为阴冷几分,就像宫中女子的命运一样,春日里极尽娇媚,冬日里团扇见弃。苏萧一面心头默默地感慨,一面随着郑溶往前走去,暮云低霭,冬日的风裹着碎雪呼呼地刮到她的脸上来,冷得让她不由地打了一个哆嗦,却听得郑溶在前头慢悠悠问道:“听说你是蜀中人氏,这京师的气候,怕是有些过不惯罢?”

  说罢往事她轻叹了一口气,“只是一转眼之间,便是十年时光,当年那个娇纵的公主今日便要远嫁敌国,想来从此那惠嫔娘娘的芳华宫从此再也不能听到她的笑语欢声,怕是从此便寂寞许多了罢?”

  苏萧点头:“下官认为,此人不仅是个女子,而且极有可能是一名出自南地戏班的优伶。”看到那群太监时,她一眼就觉察出其中有个小太监的古怪之处,再细看之下,她虽然不敢十分断言那小太监的身份,可也能猜得□□不离开十。
  听闻此言,苏萧心下一惊,没想到同僚之间居然倾轧排挤至此。

  郑洺见郑溶表面上头恭谨,实际上却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他本在江阳的事情上吃了大亏,心中早就卯了一肚子邪火,现下郑溶那边跟铁桶似的,泼不进一滴水,他遍寻不着苏萧,心下烦躁难掩,当即冷哼了一声,转过头去由着下头的那些官员们上来敬酒,不再同郑溶说话。

  她听见郑溶的声音自远处慢慢地飘进她的耳中,她心下一片惶然,邱远钦方才的话如同有一只千斤重的铁锤自万丈高处重重砸下,直砸得她脑门芯子内嗡嗡作响。她无法答出一个字来,只木然然地转过头去,呆愣愣地看着那邱远钦的侧脸。这屋子里满室光亮,可他并不转过头来看她一眼,仿佛身旁并没有她这个人一般,仿佛方才那一席话也并非出自他的口中。
  郑溶自小生在宫中,长于朝堂,早已经见惯了各色人等。想当年,自己年幼而生母早逝,若是想要在那宫中毫发无损的长大,揣度人心,渐渐已成为了一种本能。揣度父皇之心以求有一方立足之地;揣度师傅之心以求博师尊青眼有加,要事举荐;揣度宠妃之心以求偶尔生出半分恻隐怜悯;揣度下人之心以求不被花语巧言所蒙蔽欺骗。

  郑溶转过头去看她,只觉她不知何时仿佛卸下了往日面上的一层冷霜,却是格外的动人,他心中一暖,不觉朝着她伸出手,道:“阿萧,你过来。”

  自己心中渐渐地看重起这个儿子来,这些年来便不露声色地将六部上的事一点点地交到他的手中,每一次他都没有让自己失望。今年自己故意又派了他去江阳,朝廷上的党朋之交,江阳的那一潭浑水,自己在高高的龙座之上,焉能不清不楚?果然他一眼就看透江阳种种的盘根错节和那些绕来绕去的圈套,不出手则以一出手便极为果决,直接将那郑求立斩于帐下,先斩后奏,将郑求几十年的苦心经营连根拔起,再施以安抚民心之举,短短一两个月一并解决水患之灾,钱粮之缺,官场之乱,如此有张有弛恩威并重,自己收到五百里加急的奏折的时候,也不得不为这个儿子的铁腕谋略暗赞一声。
  不过是一夜之间,京城最显赫的家族之一,昨夜还鲜衣怒马的亲贵转眼之间便成了阶下之囚,阖家三百来口人俱是交付大理寺审理,一时间朝中人人自危,生怕与那丽妃有了半点关联。

  若是,若是此次是他救活了她,她如何还能这样云淡风轻地以为他与她再无牵连?她既然斩不断过去,那么就让他替她劈手斩断罢。

  银香点了点头,也不多问什么,只道:“银香明白。”
  他眼睁睁地瞧着昔日最疼爱自己的父皇化作神木上冷冰冰的名号,眼睁睁地瞧着父皇被饰着十六匹纸马的柩车一步步地拖入深黑暗沉的梓宫,他知道父皇终是丢下了他去了,可他却到底不肯相信,最是温柔近人的景阳姊姊怎会在突然之间也化作了一堆黄土高坟?他更不肯相信,他素来敬仰的三哥郑溶,他视作战神一般的三哥竟会中了那西凉奸贼的埋伏?在他的心目中,三哥乃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怎么可能这样平白无故的丧命黄泉!

  她展开来定睛一看,上头写着两行娟秀的簪花小楷,正是自己亲手书就的一首诗词——春风悲弦音,梨墙阻鸿信,旧景重思量,长吁瘦罗衣。

  妙仁瞥见那女子静静地卧在郑溶怀中,一头青丝已是大半散开,毫无光泽地垂落在郑溶的身上,他看不清她的脸,只看见一袭素白衣袖月光流水似地覆在她的一双如玉皓腕上,地上银炭的那一点点微光映得那皓腕仿若骨瓷,却无半点血色。
  “良缘?”郑溶冷笑了一声,目光落在极远的地方:“自古奔者为淫。她长于塞外,本性率真,圣宠优渥之时,尚有人能挑拨君心相离,圣眷不在的时候,她一个人又如何能架住流言纷纷?良缘?那良缘并不曾给她过什么,不过是给了她五年笼中之鸟般的生活。母妃在临终之时留下最后一句话是——若是能再让她选一次的话,她情愿从来没有遇见过父皇。她情愿要到那山水之间去,便是从此孑然一身,也胜过那般剪断了翅膀的煎熬”

  苏萧摇了摇手中的扇子,温言道:“姑娘多礼了,姑娘可知杜士祯杜五爷现下在何处?”

  听闻此言,她如遭雷殛,慢慢转回头来,站在她身后的,不是她那温文尔雅的夫婿还有谁人?邱远钦正在五步之外,侧身而立,细看之下那眉宇间还隐隐有一丝担忧。果然如闺中传言一般,邱二公子是个难得的翩翩君子。对旁的人无不止容有佳,真个是让人如沐春风,杨柳拂面。

  妙仁眼中明显带着一丝看好戏的神情:“这位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叫殿下这样着急?”

  从此,再无人敢在皇帝陛下眼面前提瑞亲王三个字。

  苏萧再拜:“苏萧虽不知缘由,现下恩公不能示我真容姓名,苏萧感念恩公高义,若有衔草结环的那一日,必报恩公相救之恩。”再深深一礼:“若是相逢有期,恩公只说燕子塔三字,苏萧必不忘今日之诺。”转身缓步而去。
  苏萧仿佛从头至尾重新认识这位三殿下,他不仅精通骑射,专研兵法,有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好本事,言谈中流露出的胸襟肚量更非庸常之辈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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