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影_打斗中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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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影》

 这一日,郑清正在行邸中与手下几个将士商量驻防之事,却听得下头人来报:“殿下,奉曲送来了加急火漆信函!”。

  宝荷一转身就抛了三尺水袖,葱葱玉指做了个兰花妆,柳眉微微扬起,娇嗔道:“管是叫他追悔莫及!”

  苏萧原本以为郑溶待她极好,此刻他的话如晴天霹雳一般,将她生生地劈成两半,那一字一句如同一把把利刃一般在她的心上来回拉扯,割得她血肉模糊疼痛难忍,仿佛被人投入三九寒天的冰水之中,寒透心扉,五脏六腑直要冻成了一块冰。

  皇帝盯着下头的郑溶,方才心中虽是疑窦重重,现下却不由地想起那日郑溶在朝堂上力排众议,整治水患的情形来——这个儿子从小便寡言少语,历来与他不甚亲近,可骑射文策都做得让他这个当父亲的挑不出半分错处来。在其他的皇子还承欢膝下的时候,郑溶却甚少在他面前流露出大悲大喜的情绪,于是他便同言官们一样,记得的唯有这个皇子进退有度,思虑周全,而郑溶的脾性喜好则全然不知。

  五儿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只呆愣愣地看着那个男人,那男人气势逼人,目光极是清冷,淡淡地从她脸上扫过去:“你就是辛七今日从镇上买的丫鬟?她现想下怎么样了?”

  这一回,他的脸色如同他的手指一般陡然煞白,便是连同那薄唇也全然失了颜色,她闻听那两个字仿佛浸了血一般从他的唇间慢慢吐露:“不曾。”

  没人肯放小双一条生路,张德不会肯,郑溶也不会肯,连着她自己,只消片刻的犹豫,也便选择去生生地断送那如花般的性命,来换取自己在郑溶面前的心安,来掩饰自己在那泰山压顶般的权力面前的畏惧与恐惧。想必日后也必定无人肯放她一条生路。今夜的她,不知小双为何要舍了性命入宫去,待到她走投无路的时候,她只怕又会嘲讽地问自己,苏萧你为何要舍去自己的性命来这京城?
  苏萧坐在抬眼望去,心下不由地微微咂舌,饶是她目力不错,可最近的鸡子只若蚕豆般大小,最远的那一处,连着木桩也只是隐约可见,要想射中那木桩上的鸡子,又谈何容易?

  王旬是个敞亮心胸的人,也算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加上年纪又轻,没经历什么坎坷跌碰,又自负是天子门生,眼睛里哪里容得下这些托门路塞银子的腌臜事儿?他雪窗萤案十几年,原本是凭着自己本事得中了龙头榜,满腔抱负,到头来却要这样靠着疏通才能得封一官半职,自然是当做奇耻大辱,两下间,言语中不由带出些轻慢来。

  他是何等聪明之人?当即便知她与那郑溶已成水火之势,才会在这样的当口上提起当日两人共同矫拟军令,共抗郑溶之命的事情来。当初在江阳他劝不得她悬崖勒马,如今能做的,怕是也只能随她赴汤蹈火而已了罢?
  顾侧点头:“是啊,就一句话。”说罢,再未曾看文九一眼,只抬腿径直往屋内走。

  三日?她心中苦笑,渐渐地觉察出后背的疼痛来,她伸手取过茶杯喝了口水,才觉得那喉咙处的烧灼之感顿时和缓了些,不由地朝那侍女微笑致谢:“多谢姑娘。”

  邱念钦沉默了半晌,终于艰难道:“我心中从来只有一位佳人,那人便是我的……结发夫人。”
  窗外正好是漫天晚霞,瑰丽至极。一切美梦都有结束的时候。她心中从来没有这样清楚的知晓,这别院中平静的十几日间,京城之中,朝堂之上早已波涛暗涌,一派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飘摇之景。

  皇帝看了他一眼,不由地想起他小时候的模样来,这孩子似乎从小便寡言少语,倒是一点也不像他那母妃,他母妃原是草原上吹着狂风骑着战马长大的,空长了一个淑女佳人的壳子,里头的性子却是素来野惯了的,历来是直来直往想说什么便是什么。

  三军闻言欢声雷动,这场景恍若送仁孝长公主出嫁那日一般,只不过今日气势更为雄壮,那日全城为一场盛大的婚礼而欢腾不已,此刻却是三军铁骑为见证王图霸业的开创,那一日他为化解数年干戈而去,今日他却只为成就千古伟业而来。
  邱远钦当下也不知如何接话,心下再是诧异,也不好多问,只得苦笑道:“兄台且在此处慢慢赏园景,在下告辞。”

  她轻轻地喔了一声,低头问:“可曾将那个刺客抓捕入狱?”

  众人以为与往常一样,在此地稍作休整便又要拔营出发,再赶上一个时辰的夜路,没想到刚进了晚食,上头却传下了命令,说是今夜在延平镇就地休整,众人鞍马劳顿数日,闻听此言人人俱是松了一口气。
  原来这来人竟然当机立断,生生将郑丁的双手齐齐斩断!那郑丁少了双手之力,不过是一瞬之间,便被江水冲卷得不知何处去,其状之惨,可想而知。众人虽都是上过战场之人,可几时见过如此狠绝的手段?尚且犹自心悸之中,又只听那人高声呵斥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合力将那机关关上?”

  一众年少才子,踌躇满志,醉饮曲江,兰溪解舟,□□劝盏,何等风流!

  苏萧斜觑他一眼,笑道:“邱大人如此自律,难道是怕尊夫人河东狮吼?”
  郑溶冷笑一声,剑尖直指邱远钦:“邱大人这是替郑求跟本王要证据?”他眼光凌厉地扫过众人,如此气势之下,众官员纷纷低下头去,只做不知。极少数的几个官员脸色犹是惊疑不定,显然这场变故让他们心有余悸。

  郑溶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阿萧是要赶人了。”

  每一个字都仿佛一把重锤一般恶狠狠地砸向了她的心口上,又如同□□一般,让她全身的血液都立时凝固了起来,就在那个时候寒冷的血仿佛从此便被牢牢地锁进了她的身体中一样,与她的血肉融在了一起,他的话一直在她的脑中重复,她挣不开也停不了,那冰冷的血冻得她的手脚几乎没有一点知觉,她慢慢地将身子蜷缩起来,打开手臂将自己一点点地搂在自己的怀中,可是她却无法抵御这从心底散发出的寒意,她将被褥慢慢地拉了起来,只是最柔软最厚实的被褥也温暖不了她瑟瑟发抖的身躯。

  苏萧立在窗前,方才见郑溶博带玉冠,紫辔雕鞍,神色威严庄重,仿佛她又见那日在江阳永安城外的大堤之上,他引弓而发,神采英拔,恍若天神一般。

  四围寂静无声,只有棋子清脆的碰撞声,一下又一下,就如同撞在人的心口上一般。半晌,方他抬起眼皮,轻描淡写地看了那侍卫一眼:“文九,你跟我了这么些年,办差事可是越发长进了。一个书生你也拦不下来,往后,本王还能指望你拦得下刺客?”

  她一时间也顾不得什么,牢牢地抓住他的手臂,扑到他的怀中去:“阿兄……小九儿终于见到你了……”
  她倾身坐在石墩子上,习习秋风拂面,彩云初散,当空一轮玉盘,越发清素明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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