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剑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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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大哥沉重的病躯之内，依然守着如此细致周密的心。。
于是，我便起身，顺从的被他领进了一处雅间。外面鼎沸的人声被关到了门外，屋子里格外安静，好像到了另外一个世界——是我独身跳进了蛇窟的世界。我使劲蹙了蹙眉头，想拜托这种幻象，但是不能。
他看着我，祈求我的回答。
他听了，似懂非懂，有几分失落。顿了片刻，他轻轻的吻了吻我的额头，“我不用独坐在你的心尖，只要你容我进到你的心里。容我去爱你。”
“现在我已经明白了父亲所说的道理，可惜他老人家再也不能知了。”
方云笙走后，方文氏自然孤单，常常来找大嫂作伴闲谈。两个孤独的女人各自领着自己的孩子，在王公馆这个方寸之地里，也算找到了一点相互的依傍和慰藉。不过，大嫂和方文氏都是管内不管外的人，所谈多是家常琐事，所作皆是针织女红；我呢，自从接了大哥的担子，整日到茶庄上东西南北的探看，再没有这些的闲逸了。因此，看着这番景象，我一面为两个女人互为知心感到安慰，一面又觉得孤单的其实是没有任何依傍的自己。
我并不肯退让半分，只想把他逼走。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在这里，我觉得寒心；他出现在这里，我却依然痛心。
“是日本天皇？”我问，“投降了？”
我在心中潸然一叹，看着他将闻香杯里的茶水慢慢旋转倒入品茗杯，给我递来一只翠碗，开始搓杯拢香，轻啜慢饮，细细的赏玩汤色。
早有服务生接过我的手包、披肩，端来法国名酿、名牌雪茄，两只高脚杯仿佛即将翩翩起舞。
“都是你那个可恶的哥哥，把一条蛇拉来刁难我！”我恨恨的说。
“阿秀，你先出去。”元存勖对林秀娘说道，俨然一副当家人的口气。一旁的林秀娘听到，先是微微吃了一惊，后又瞄了我一眼，接着便很顺从的消失在了我们的视线里。
“这只是其一。日本鬼子不知派了什么耳目，知道了咱们此前在东北、华北地区暗中资助国民军和游击队的事，现在要拿我杀一儆百。”他恨恨的说。
——我的心已经不属于自己，不能够继续听从自己的意愿，还论什么真假？
“你不相信我吗？我没有胡说。你可以问她，她和我堂兄渠绍祖是什么关系？我堂兄又是谁害死的？是不是她？要不是她见异思迁，自毁婚约，怎么会害得我堂兄自暴自弃，被人夺了家产，又害了性命！”
“好，梦也醒的一刻，冤家也会有变成‘缘’家的时候。”
“在哪里？”我吃了一惊，霍然抬起头来。
文澍又一次定住了。
还没有等方云笙说什么，元存勖已经走上前来，扬起胳膊，一拳打过去，把方云笙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方云笙趔趄着后退了几步，歪过头去，嘴角随即流出血来，然而，他擦了擦嘴角，依旧直起身来，沉静的说道，“二少爷，你误会了——”
“你可打听到，是什么人在负责这个案子？”母亲问小杨。山本死了，总会有人替他来接班。如果是个中国人，也许会好办一些。
“托父兄的偏爱，只不过多念了几年书。”我淡淡的笑着。
我忽然觉得，并不是这个世界太小，也不是中国太小，而是因为战争的缘故，把所有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聚到了上海这个城市，活动的范围如此之小，经不起出去一走；似乎时间也变得珍贵而短暂，经不起等待。
德元一向是好学的孩子，不像别的孩子似的上了大学就疯玩，他还是这么认真——也算没有辜负父亲和大哥的重望。我欣慰的想。
他也许并不知道为什么方云笙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给我家送药。
文沁说，幸好元存勖认识这医院的院长，所以才没有耽误，直接把方文氏送进了产房。否则不知道要经受怎样的曲折。这自然是，现在正是床位紧缺的时候，别说产妇，就是得了急症的人，若没有熟人关系，恐怕也只能干等。
秃头老九见我这样说，一时傻了眼，有些灰头土脸不知如何辩驳。片刻，他又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神态，道，“你不必多管其他。只说给不给钱吧？如若不给，我就立即让人打断这小子的腿！”
“讨厌！”我习惯的骂了一句。
一转眼，方云笙已经走了半个多月——对于出外采办的人来说，巡视大区的三十多家铺子，一两个月都不算长。可是于我和母亲、大嫂等焦灼等候的人来说，每一天，每一个时辰都是煎熬。不断的燃起希望，又熄灭希望。
我刚才在梦中，就仿佛听见自己在朝文澍哭喊，此刻这句话一说出口，我的眼圈又红了——在现实中我也许是一个坚强的女子，能够和元存劭那样的老棍斗来斗去，毫不示弱，可是在梦中，在我所喜欢的人面前，却是一个等着被人呵护被人心疼的小女子。然而，曾经的温暖正在一点点变凉。用不到等到美好的明天，暗夜已经吞没了孤独的我。
于是，我便起身，顺从的被他领进了一处雅间。外面鼎沸的人声被关到了门外，屋子里格外安静，好像到了另外一个世界——是我独身跳进了蛇窟的世界。我使劲蹙了蹙眉头，想拜托这种幻象，但是不能。
他看着我，祈求我的回答。
他听了，似懂非懂，有几分失落。顿了片刻，他轻轻的吻了吻我的额头，“我不用独坐在你的心尖，只要你容我进到你的心里。容我去爱你。”
“现在我已经明白了父亲所说的道理，可惜他老人家再也不能知了。”
方云笙走后，方文氏自然孤单，常常来找大嫂作伴闲谈。两个孤独的女人各自领着自己的孩子，在王公馆这个方寸之地里，也算找到了一点相互的依傍和慰藉。不过，大嫂和方文氏都是管内不管外的人，所谈多是家常琐事，所作皆是针织女红；我呢，自从接了大哥的担子，整日到茶庄上东西南北的探看，再没有这些的闲逸了。因此，看着这番景象，我一面为两个女人互为知心感到安慰，一面又觉得孤单的其实是没有任何依傍的自己。
我并不肯退让半分，只想把他逼走。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在这里，我觉得寒心；他出现在这里，我却依然痛心。
“是日本天皇？”我问，“投降了？”
我在心中潸然一叹，看着他将闻香杯里的茶水慢慢旋转倒入品茗杯，给我递来一只翠碗，开始搓杯拢香，轻啜慢饮，细细的赏玩汤色。
早有服务生接过我的手包、披肩，端来法国名酿、名牌雪茄，两只高脚杯仿佛即将翩翩起舞。
“都是你那个可恶的哥哥，把一条蛇拉来刁难我！”我恨恨的说。
“阿秀，你先出去。”元存勖对林秀娘说道，俨然一副当家人的口气。一旁的林秀娘听到，先是微微吃了一惊，后又瞄了我一眼，接着便很顺从的消失在了我们的视线里。
“这只是其一。日本鬼子不知派了什么耳目，知道了咱们此前在东北、华北地区暗中资助国民军和游击队的事，现在要拿我杀一儆百。”他恨恨的说。
——我的心已经不属于自己，不能够继续听从自己的意愿，还论什么真假？
“你不相信我吗？我没有胡说。你可以问她，她和我堂兄渠绍祖是什么关系？我堂兄又是谁害死的？是不是她？要不是她见异思迁，自毁婚约，怎么会害得我堂兄自暴自弃，被人夺了家产，又害了性命！”
“好，梦也醒的一刻，冤家也会有变成‘缘’家的时候。”
“在哪里？”我吃了一惊，霍然抬起头来。
文澍又一次定住了。
还没有等方云笙说什么，元存勖已经走上前来，扬起胳膊，一拳打过去，把方云笙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方云笙趔趄着后退了几步，歪过头去，嘴角随即流出血来，然而，他擦了擦嘴角，依旧直起身来，沉静的说道，“二少爷，你误会了——”
“你可打听到，是什么人在负责这个案子？”母亲问小杨。山本死了，总会有人替他来接班。如果是个中国人，也许会好办一些。
“托父兄的偏爱，只不过多念了几年书。”我淡淡的笑着。
我忽然觉得，并不是这个世界太小，也不是中国太小，而是因为战争的缘故，把所有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聚到了上海这个城市，活动的范围如此之小，经不起出去一走；似乎时间也变得珍贵而短暂，经不起等待。
德元一向是好学的孩子，不像别的孩子似的上了大学就疯玩，他还是这么认真——也算没有辜负父亲和大哥的重望。我欣慰的想。
他也许并不知道为什么方云笙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给我家送药。
文沁说，幸好元存勖认识这医院的院长，所以才没有耽误，直接把方文氏送进了产房。否则不知道要经受怎样的曲折。这自然是，现在正是床位紧缺的时候，别说产妇，就是得了急症的人，若没有熟人关系，恐怕也只能干等。
秃头老九见我这样说，一时傻了眼，有些灰头土脸不知如何辩驳。片刻，他又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神态，道，“你不必多管其他。只说给不给钱吧？如若不给，我就立即让人打断这小子的腿！”
“讨厌！”我习惯的骂了一句。
一转眼，方云笙已经走了半个多月——对于出外采办的人来说，巡视大区的三十多家铺子，一两个月都不算长。可是于我和母亲、大嫂等焦灼等候的人来说，每一天，每一个时辰都是煎熬。不断的燃起希望，又熄灭希望。
我刚才在梦中，就仿佛听见自己在朝文澍哭喊，此刻这句话一说出口，我的眼圈又红了——在现实中我也许是一个坚强的女子，能够和元存劭那样的老棍斗来斗去，毫不示弱，可是在梦中，在我所喜欢的人面前，却是一个等着被人呵护被人心疼的小女子。然而，曾经的温暖正在一点点变凉。用不到等到美好的明天，暗夜已经吞没了孤独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