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界行商法则_本座给你带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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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界行商法则》

 但他的相信,却绝不会是一往无前的孤勇。而是充满了傅展特色的狡猾,资料当然是要带回去的,这份资料里有些内容也许极有情报价值,而剩余的一些扩散开来,能在新闻界造成撼天动地的影响。李竺大概能猜到他的动机——资料带回去以后会被怎么用,他们无法左右,也许会就此埋没,也许在背后追杀他们的主使人反而安然无恙,给盗火者一份拷贝,让他们去闹,更加两全其美。这个选择,左右逢源,看似是毫无底线,只出自利益考量——但李竺知道傅展的动机,知道他从没打算给盗火者留下什么,翻脸就翻脸,他根本疯得无所畏惧,这是在他看过内容后的突然决定,这是,他的一点相信。。

  声音低低的,傅展一开始是真的没听清,她也怂得快,很快欲盖弥彰地大声否认,这很李竺。傅展回味一会才听明白,又不禁哑然失笑。

  李竺和傅展交换个眼色,压下心头的怪异感。“当然。”

  但杀了人,就真的成仇敌了——

  越是老城市,奢华酒店就越昂贵,毕竟,小旅馆可以凑合,但奢华酒店却自有坚持。这也让他们无法在中心地带继续经营,因为这一带很难供给他们足够规模的建筑。东方快车号客人就在奇普里亚尼酒店入住,这里距离圣马可大教堂只有4分钟路程。

  但K也自有办法,佛罗伦萨机场不必早已在监控之中,火车站也一样难逃法眼,大巴车站是个难点,从佛罗伦萨发车的大巴很多,不过好在上车点也就那么几个,没有摄像头,可以用人眼补足。这世上没有破不了的悬案,只看你肯投入多少资源。有心人总能发觉线索,两小时以前,加油站就传来喜人消息,系统分析出一对和嫌疑人相似程度颇高的面孔,他们是去加油的,从那时起,这辆车就没离开过他们的视野。

  “等等。”K的语气忽然间已经完全失去了幽默,变得异常冷峻。Y立刻意识到出了状况,他瞪大眼,在周围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游目四顾,宛若被人潮洪水冲击的中流砥柱,猝不及防地孤独,耳旁来回响着K冰冷的声音,就像是潮水拍打岸边遥远的回响。
  “就当是一次排练。”他说,再次叮咛。“关键是要做得自然。”

  没等朋友回话,他又提高声音,“那你有没有礼貌地提醒他们,虽然这是一次突发检查,但我们还是有配合警方的义务,不管他们的——私人情况有多么的紧急——但无论如何——”

  他继续浏览邮件中塞满的链接,在过去一周中,意大利警方出动大量人力,对难民营进行筛查,新的难民营将会遍布安保摄像头。如此一来,罗马最后一片阴暗之地也将被照亮。棱镜将在罗马彻底拉开天罗地网,就是一只鸟的行动轨迹都能追溯出来。
  不该问,就不该去选,多想一点,未来就更危险一层,他们能像现在这样坐在阳光底下吃冰淇淋谈艺术,正是因为施密特的掩护,离开这层掩护他们就依然同赤。裸的婴儿一样危险。

  “没人能滴水不漏,你表现得已经很不错了。”傅展说,他的赞赏含着迟疑——这像是他们第一次对彼此表达正面情绪,李竺也有点不习惯。“你比我想得更有天赋,你自己没感觉吗?”

  哈米德毫无生气的面孔仿佛又浮现在她眼前,死了以后她才发现他原来那么瘦小,靠在树边低头坐着,可怜兮兮的样子,脑袋异常地耷拉在胸前。
  那也许你就并不适合做这一行。一丝模糊的念头掠过,她像是明白了什么,但大体说来仍是一片含糊,这四个字就像是一盆凉水,泼湿了心中的什么,她点点头,靠得更深了点,蜷在车窗里望着窗外掠过的原野,托斯卡纳有大片大片的葡萄园与田地,所以山野依然维持着绿意,这是很好的慰藉,现在并非伤春悲秋的好时机,她没时间沉浸在什么若有所失的怅惘里。

  线索太多,人手严重短缺,尤其是他们刚死了四个一线探员,K得决定顺着那条线索往下追查。

  “对,对,我们也尽力保持这种感觉的纯净,我是这么说的——如果你能随时随地拿起手机和,他们怎么叫的,DC?微单?——来记录你看到的一切,那你享受的就不再是一趟穿越时光的神奇旅途,而就只是一次普通的火车旅行,车厢偏小,设施也说不上尽善尽美。要享受美景,首先你就得进入它。”
  “现在是吐槽的时候吗!”

  这句话不知怎么触动了傅展,他抿了一下唇,瞳色比之前深。李竺在他说话以前按住他的手。

  傅展看看她,笑了下,好像在笑她到这一步还怀有希望,“你表现得比我预期得好——到现在还没崩溃,不如自己想?”
  她没相应的情报来源,但天幸看过许多电影,傅展提到的《POI》让她一下就具象化了美军的战斗力——现在想想,如果是政府找人的话,其实真的会很快。首先筛选掉所有登记护照的体面酒店,然后派些半公开化接活的掮客,甚至直接买通腐化警察,假公济私,以政变后维护社会治安为名义,逐个排查老城区的小旅馆中住的外国人,只把目标瞄准亚裔的话,工作量不会太大的。李竺不懂的就是他们怎么能在旅店里毫发无伤地住上好几天,丝毫没收到被查的风声(她推测会有风声),而与此同时对方又拥有如此高科技的后援手段。

  她垂下头没说话,傅展像是看穿她,他宽慰她,“你只是还不适应——还在用常识看待我们面临的事情。你只是不知道,在这种领域,应该尽量避免人性的选择。”

  沮丧是必然的,有那么一会儿谁都没说话,李竺打开车载音响,皇后乐队的《波西米亚狂想曲》顿时从喇叭中喷薄而出,几乎将他们冲到靠背上:黑老大对音响肯定也做了改造。佛雷迪没头没脑地对他们大喊,“因为我总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时而高亢,时而低——沉——”
  “Shit。”他说,捂住嘴再度有点想吐,这一次他真的吐出来了,没什么东西,就是些酸水。他有点头晕,四周的世界不断放大又缩小,好像过去十年间吃过的药都挑在这时候开始副作用。K的思绪陷入一片混沌,他没在想那对嫌疑人的真实身份,一切都和行动之前没有区别,他们有枪,的确是对悍匪,这就是他们知道的一切,并没有更多一些。

  也许和邮件有关,两小时后,K被叫走进行闭门电话会议,这会议开得有点久,同事们彼此换着眼神,打量着紧闭的房门,通过电话和网络心不在焉地威胁、恳求、问讯:现在他们是否还在山林里?不好说,已经离开了林子,那就要重新审视间谍卫星在这个时间段拍下的照片,寻找是否能发现线索,同时收紧对周边几个村庄的监视。没有摄像头,只能靠人肉去趟,这也意味着外勤需要冒着被袭杀的风险,最好是结伴出行——但人手又不够。

  前尘往事,现在看就像是孩子斗气般无意义,李竺扯扯唇角,算是回应,她干巴巴地问,“接下来,该怎么办?”

  她可以不问,傅展也可以不回答,但要蒙骗过自己,没那么容易——下一次,遇到下一个侯赛尼时,她会动手吗?

  但沙漠里真是一览无遗,没什么地方藏身,虽然天气干燥,但日晒强烈,李竺走了半小时就感到异乎寻常的干渴,离开空调的笼罩,她知道自己开始脱水了。

  “好的,好的。”小姑娘连声说,她看起来还有点懵,“请问您一下,现在有飞机起飞吗——”
  后勤该怎么解释打手的死?对外号称是度假,或是低强度的渗透任务,但到末了却换来一具无头尸体,想想那文书工作也让人头疼。熟知官僚系统运作规律的李竺唇边不禁浮起微笑,这么多天以来,她第一次感到未来还有那么一线希望。“这么说,最大的危险就在这段火车路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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