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毒双绝_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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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毒双绝》

 两人一面交谈着,一面朝山下慢慢去了。。

  船上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唤她。

  皇帝目光炯炯,那帝王迫人的气势扑面而来,压得郑溶不得不微微低下些头:“为着储君的千古名声,也为着储君能独断朝纲,不被小人所惑恣乱国家,朕不介意效仿武皇帝,替朕的储君扫平这路上的一切障碍,让他安安心心的做一个盛世之君。”

  辛七见郑溶那边已经闭上眼睛,似是要小憩片刻,便放轻了脚步,准备掩了门出去,没想到郑溶似乎想起了一件事情,突然睁眼问道:“白日间我交代你去买马车与丫鬟的事,安排妥当了没有?”

  那一春,她背了旁人在海棠树下展开一张幽香浮动的桃花笺,提了紫羊细毫写下这一首诗,香墨初干,她在笺尾再钤上一枚小印,那枚小印上头只单书一个筝字,出自名家之手的阳刻小篆,印下的正是她的闺名。

  他向来对小儿女间的春情秋怨没什么兴致,今日却觉得这扮作书生的小女子倒有几分意思,行为颇有些魏晋之风。想到此他自己也不觉好笑,一个小门小户的女子,不过是在情郎面前娇憨痴嗔了点,如何就想到名士风流这一桩上头去了?

  她抬头看了一眼邱念钦,又道,“方才大人念了两句诗,下官虽不是蜀中人士,却也知道这首诗打头的第一句——君问归期未有期,”她勉力笑了一笑,“未有归期,这样白白等待的滋味,邱大人怕是没有尝过罢?邱大人既是君子,便不要失信于人,更不要再让人白白空等了,蹉跎了青春。”她一口气说了这样许多的话,方勉强定下了神,觉得将胸口中憋闷的怨气多少吐了些,说罢径直闭上眼睛不愿再看他。
  皇帝坐在上头,仿佛并未曾听出邱远钦这番话背后的意思一般,只淡然道:“清儿确是年少,长公主郑淣毕竟年岁又略略年长于清儿,按我朝之惯例,历来是兄长送妹出嫁,郑淣上有长兄,却未曾派长兄出行,反倒让幼弟送亲,确有不妥,况且也有让他国欺我朝无人之嫌。”皇帝本来便是勉力支撑,这一句话一口气说来,咳嗽不止。

  刘正躬身道:“殿下放心,已经加派人手修整堤坝,所幸堤坝损毁并不严重,不出五日必能修好。”

  “你现在和他如此……如此亲密,难道不是别有所图?”
  皇帝作势要搁下手中青花盖碗盏,没料到身形不稳,眼瞧着就那茶盏在他手中晃了一晃,所幸他一手撑在了床沿,一旁的郑溶忙疾步上前去扶住他,躬身将那青花盖碗盏接了过来:“父皇龙体安康要紧。”

  苏萧往后退了一步,低头道:“下官的宅子小,院子也浅,有一丝丝儿风声,就能从院门口传到里屋的桌子边上去。这里并不是殿下这般尊贵之人该来的地方,下官恳请您还是早些回府吧。”

  那女子却执意不肯离开,不断低声央求道:“求大人放我们进去吧!”
  如此这般走了两日,苏萧昏昏沉沉时醒时睡,未曾与郑溶打上照面,他仿佛一直都在忙,哪怕休息片刻之时,不是在视察前路,便是在研究地图,再不然便是在听人呈报水情。她已是拖了此行的后腿,郑溶却并未怪罪,反倒找人照顾她,她自觉无颜面在他面前出现,故而两日间竟连道谢也未曾道过。

  郑溶见她如此模样,缓声道:“夜深露重,你在江水中受了凉,你本就身子弱,现下怕是有些高热了,喝口热水罢。”说着便端来一盏水,又要亲手扶她起来。

  话说那边,苏萧随着王府带路的小厮往前走,前面的杜士祯倒是一派悠闲,不时东拉西扯漫天闲话,苏萧心上却是忐忑不安,越往前走,就越发紧张起来,心里就如同是提溜个水桶轱辘一样,被不时的吊上来,又哐当当地扔下去。
  这分明是送客的话头了,闻言,杜士祯苏萧两人忙告辞而去。待两人走远,三喜附耳上来:“王爷,这杜家老五滑头倒也罢了,而这姓苏的也忒不识抬举,要不让承王世子那边儿顺手给他安个犄角旮旯的地儿?”

  邱念钦心中不由惊疑,骇然道:“棋子?”他心下无数个念头翻涌而出,震惊异常,那日在江阳,情势如此凶险之下,郑溶竟可以不顾一切舍了性命去救苏萧,又怎会生出棋子之说?他疑窦重重,“阿筝,那郑溶……”

  苏萧缓声道:“殿下执意要去长琅,为的不过是查视灾情,安抚百姓,可若是那长琅现下已是空无一人,殿下可还要为一座空城,冒如此之大的险恶前去长琅?”
  说着,他又探身进轿,摸索了一阵子果然在轿底摸出了一把佩剑,这把佩剑人人都识得,这把佩剑正是多年前先皇的赏赐,灯火之下那剑柄上的血迹赫然可见。

  仿佛又经历了一场斗转星移,沧海桑田,他慢慢地睁开眼睛,那屋中早只空余一屋清风,她的身影早已不见。

  说罢眼风朝着王旬银香两人一瞟,银香当即跺脚道:“阿兄尽是一派胡言!”当即提起裙子转身跑出房门,一阵风似地没了影子。
  今夜小院寂静,玉宇无尘,银河泻影。

  窗外正好是漫天晚霞,瑰丽至极。一切美梦都有结束的时候。她心中从来没有这样清楚的知晓,这别院中平静的十几日间,京城之中,朝堂之上早已波涛暗涌,一派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飘摇之景。

  她昨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到底也是觉得心有亏欠,总觉得郑溶这样彻夜少休,殚精竭虑地忙于整治水患,所费的心力之中多少也需得要解决她招惹出的那件麻烦。那夜之后,她总是想找了机会,在公事上多尽一尽心力,可自从那日之后,莫说是难得遇见他一面,就算是去求见了几次,也在门口就被辛七不冷不热地挡了回来。

  辛七他面上看不出什么端倪,只道:“那些碎渣子可曾伤到殿下?”

  这世上,阿兄之后,便再没有人这样回护于她。

  众人都是远离家乡,本是和家人团聚的日子却和妻儿老小远隔千里,加上平日里又俱都是尽心服侍,本来一年到头就难得有什么耍事,好不容易等到月夕,苏萧不忍心让他们都受了她的拖累,陪着他们两个吃些冷饭。于是也不等王旬到席,苏萧就打发了他们几个去外院好好喝上一盅,又嘱咐他们今夜不用收拾,席散之后,自去走月上市放花灯。
  那一纸小小的薛涛笺日日夜夜被贴身收在他的胸口处,仿佛一只待哺的雏鸟,眷恋地依偎在他的胸膛,细细的绒毛,轻软的羽翅,让人从心底生出一丝不可自抑的爱怜,恨不得用心口那一点滚烫的温度,一寸寸地温暖它,让它羽化成这人世间最耀眼夺目的彩凤,其华灼灼,其色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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