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山云雨情_周雨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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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山云雨情》

 “值得什么?”。

  “干掉他们。”声音简单地说,“可惜的决定,几率不大,但——”

  人们纷纷松了口气,有人关切地上前安慰两个倒霉的目击证人,教士们甚至不知从哪给他们搞了件披毯,这大概是美剧中得来的刻板印象,劫后余生的人身上总要披点什么。保安们壮着胆子探入甬。道,才刚到礼拜堂门口就禁不住作呕:很多人一辈子也没闻过这么新鲜的血味儿,太腥太冲鼻了,而这肝脑涂地,仰天躺倒的无头尸体,还有他脖子上方喷射状的残余物,更是极富冲击力的画面,难怪刚才那对小年轻吓得走不了路。

  “我想知道现在的巴黎东站是否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傅展说,他分毫不让地望着施密特,身子逐渐前倾。“你是不是在差我们为你卖命,你们有没有把握掩护我们进入中国大使馆。这些都是很实际的问题,施密特先生,并非几句对未来的甜言蜜语就能掩饰过去。”

  “姐,我下个月得请个假,我妈叫我回去,领了证再回来上班,对象都给找好了,万紫千红,一动不动——我弟就等这笔钱结婚。我领了证就回来,保证不耽搁。”美甲技师手机上插着耳机,一边讲电话一边指指点点,“要一个煎饼果子一杯豆浆,加肠加辣酱,支付宝谢谢。”

  一阵海风吹来。

  “已经安排程序盯住每部外出的车辆,我们有一个人正在监控画面,如果他们和有嫌疑的人发生接触,我们会知道的——但是,先生,这毕竟是巴黎,而那……也毕竟是中国大使馆。”
  “土耳其旅游业快完了。”傅展说,他发现李竺其实不笨,至少比他想得更聪明一些,他说的她居然都能懂,可以被纳入闲聊的人选。“之后不会太平的。游客最怕的就是动荡的环境,一次政变还行,但恐怖袭击会带来很大的影响,如果二者结合的话……”

  而现在,当他们的A计划破产之后,这两张车票又神奇地派上了用场——昨晚他们连开了8小时通宵夜车从特洛伊回到伊斯坦布尔,又用半天的时间搞定了他们需要的全部准备,同时也在特洛伊布下了重重疑阵,在人已现身于西海岸,距离希腊仅有一步之遥的情况下,追击者应该正在希腊边境撒开了盯防偷渡者,恐怕很难想到他们会杀个回马枪,跑回伊斯坦布尔上车。

  James笑声突兀地停住,门外前所未有的寂静。
  他们正在通过新加坡港,所以航速不快,这批回国轮换的护航舰并不会在新加坡停留,他们自有补给舰运送淡水和油品,渡过马六甲海峡以后,很快也就能到达本国的海军基地,正是因为有这些新建成的基地为依托,投资扩建皇京港的时机也才终于成熟,这些事,看似与普通人的生活毫无关联,但最终都会以令人难以想象的方式渗透进生活中的点点滴滴:菜价、油价甚至是房价,石油是现代工业的血液,这条海上大血管一断,和它相关的所有制成品都会涨价,当然没有人愿意时刻生活在这样的恐惧中。

  “我们应该快接近城市了。”傅展百思不得其解地说,“至少得有个绿洲吧——”

  “爱上像你这样的人一定很倒霉。”她喃喃自语,想到哪里说到哪里,忽然间又跳开了话题。
  雇佣兵听得不免悚然动容,也有些好笑,七八个汉子里已经有人脸上出现了笑意:杀谁又不由他们决定,还不是雇主一声令下?开始求执行者,实在是太过绝望,病急乱投医了,又不是说他们就能被轻易地买通,去影响雇主的决定——

  新闻从指尖扩散,在数公里以外,灯光温暖明亮的家中引发恐慌,无数警车拉着警笛从街头飞驰而过,居民被号召不要外出,体育场内,正在进行的比赛下半场踢得心不在焉,观众们想离开,但却找不到出口。各国大使馆纷纷亮起了灯火,无数工作人员收到了加班通知,法国边境、巴黎边界与第九区、第十区紧急关闭,巴黎的反恐警察训练有素,第一时间防止事态扩大,这两个区现在不许进也不许出。

  为了节目效果,她看向傅展,本想柔情蜜意的笑一下,但眼神碰了碰就又收了回来,乔瓦尼来回看看,不禁笑得弯了眼睛,他又有些贱兮兮地瞅了傅展一眼,压低声音说,“说实话,在看到你之前,我们都以为他其实对Yun有意思。”
  这是死于私活的标准待遇,局里急于掩饰一切痕迹,杜绝一切问题,但再严格的制度也杜绝不了消息的传递,人们谈论这行动,也偶尔谈论远方的消息,本土报纸上一张巴掌大的讣闻,这两年间有许多人都死于心脏病突发,有的人在睡梦中过世,有的人死于离奇的事故。在这行做久了,探员自己都会成为阴谋论的信徒。这次秘而不宣却又投入巨大的任务让总部氛围很诡秘,许多人都意识到自己正在经历历史,他们就像是那个在黑暗中调查办公室的人,只知道服从上头的命令做事,谁也没想到一通不经意的抱怨电话,最后能把总统扯下马。现在,他们就是那几个倒霉的探员,大人物似乎也在幕布后分别就坐,意味深长地凝视着游戏场,就只差阿甘的出场了。

  “也许吧,你呢?”她说,还有点喘不匀气。

  这是埃及最少有人涉足的景点,凡是买过《孤独星球》的旅游者都对其久仰大名,却踌躇着不敢踏入——这里就像是巴西贫民窟,对于外人来说几乎可算是禁地,这是一片富人的墓地,墓室里埋着死人,墓室外是和生人居所一样的建筑,这大概是古埃及最后一点残留:虽然是伊斯兰教国家,但开罗却不遵循传统葬仪,而是流行为死人修建一栋房子,要和他生前住得一模一样,倒有点事死如生的意思。
  五舱客人里有四对情侣,这也很正常,独自旅行的人很少把时间花费在这种行程上,这几对看起来都很正常,年迈、殷实,和他们只剩傅展手上的百达翡丽撑场面不一样,老夫妇佩戴的宝石耳环与项链,处处透露着身家。其实,圈内人望过去,贫穷与富有真是一望即知,李竺不认为有什么特工能伪装好衰老的富人,即使化妆与配饰都做到天衣无缝,也还会有生愣的气质,与华服格格不入。

  李竺盯着他看,拒绝挪步,太多话塞在喉咙里,想讲又不知从何说起,傅展似也知道自己做得过分了,举起手摆张狗狗脸出来,想敷衍过关,“走呀?”

  他问这两个衣衫褴褛、脸色蜡黄,明显已穷途末路的旅行者,“中国人?”
  What?

  声音应该还在响,针刺感仍在继续,内森感到剧烈的痛苦,浑身上下都在发抖,原来被噪音弹集中是这么痛苦,在痛苦的边缘他逐渐意识到有些不对,因为路人并没有类似的反应,吉姆也似乎比他先恢复。他正弯腰来扶他,和他说着什么。

  “对这种炮灰棋子有什么好培训的,他们就是被毒品和狂言煽动起来的平民,教会他们用枪应该都废老大劲了。”傅展拿枪口拨拉了一下第三个人,把他翻过来。“运气不错。”

  “早走早好……”

  “你还巴不得噩梦连连,这么宝贵的回蓝机会都放弃,遇到敌人就崩溃?”傅展用不以为然的口吻说,他吃的速度比李竺快,但还奇异地维持着一份优雅。

  比起U盘的内容物,这才是他们更想知道,H也更有可能籍此交换自由的筹码。之前他说的那些感慨更像是在建立自己的人格,傅展对她解释过,这也是哈米德的策略,人格越丰满就越不容易下手。H的求生比哈米德更有策略,可以看出其中分明的节奏:倾吐心声,树立人格,抛出真正有诱惑力的筹码,强调自己在吐露情报后无法回归的事实,降低生还的风险。这些细节李竺都看得出来,她也深知傅展的策略——不管说了多少,H都没可能活着走出这片树林,他现在所有的犹豫都是做出来骗人的。
  李竺忽然不那么生气了,尽管这怒火也未必是因为他,她对他做个手势:先下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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