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繁华一念灰_贫贱夫妻百事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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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繁华一念灰》

 王爷伸手摸摸她羸弱的肩膀:“小双,你长得这样好,若是以宫女身份入宫,一不小心便是皇上的人了,所以你只能扮作太监。记住了,进了宫去你对谁也不能说这件事,我会为你选一个好的时机,到时候你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去求皇上,你想想皇上心肠那么好,必然会成全你的好姻缘。”。

  郑洺道:“依我看几个人里面,丁惟太过显眼,莫说是状元探花,就是个传胪,也多少双眼睛盯着,整日里寻着他的错处,二来是这个人不懂变通,我看就只适合丢在翰林院那种地方,修个文上个书谏个言还成,就不是个做得了事情的人。王旬这个人,太过直率,怕是在京城这个场子里走不到长远的。只有苏萧,我看着倒是个知进退的,也还算是稳重,只是人品才干到底怎么样,咱们冷眼看看再说,若是能用,就找个不打眼的地方好好磨一磨,无论大小位置上,都得有咱们的人。这段时间你要在今科贡生上多留心着,看有没有可用的人。这不知道火星子哪一天就烧到心窝子里去了,眼手都要放宽些才好办事。”

  这便是她该有的下场罢?

  她挣脱他,想转身飞奔而去,不料一双皓腕突然被他牢牢抓住:“你看看这里,这里只有我。你也只有我。”

  此日皇上心情大好,对众人笑道:“今日你们也效一效那楚庄王的摘缨会,不必拘束,只管尽兴。”

  苏萧不接他的话头,只提起酒杯,斟了一杯酒,推到杜士祯面前:“要喝不喝,不喝就走。反正这上好的金陵春,你不喝自有人喝。”

  辛七他面上看不出什么端倪,只道:“那些碎渣子可曾伤到殿下?”
  听她说话间,他本一直踱着步,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转回头来看着她,眼神里一片平淡无波:“你说完了?”

  郑求不以为然地瞟了他一眼:“都遮严实了,陈米不霉不烂,那咱们怎么管朝廷要银子?监管不力又怎么样?不过是训斥一番罢了,你胆子放大量些,别自己缩着手脚,出不了什么大事情。”

  邱远钦原本是怕杜五性子冲动,和楼上泼酒之人争执不下,闹出事来,方才会跟上楼来,这一上来却发现饮酒的却是那日在望京楼中对自己冷嘲热讽之人,正想退了出去却又冷不防听到她再一次出言讥讽,当下倒是弄了个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郑溶如何不知她心中的顾虑?哂道:“苏萧,你抬起头来,看看天上的那条银河。”

  虽是她语出不逊,邱念钦却脾气甚好,面上并未现出恼怒颜色,反是上前几步,侧身坐下:“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兄台似是孤身客居,更需好好爱护才是。”

  “出生之时,便是父皇和满朝文武用来祈求子嗣昌隆的工具,现在呢,仁孝长公主……”她讽刺地笑了一笑,那讽刺到极点的笑意却丝毫不减身为公主的端庄与优雅,“对民尽仁,对父尽孝,便是我的宿命罢了……”
  正在此时,却有一只手从她身后将她从水中一把捞出了水面,她拼命咳嗽,恍惚中却听见有一个声音在她耳后沉声道:“屏住气,小心别呛水!”此时的她早已是筋疲力尽,意识也有些混沌起来,居然觉得那人的声音倒有几分像瑞亲王殿下的声音,侧耳一辨却又有几分像阿兄的声音。

  当下说定,旁边的软榻上就摆上了棋枰,两人分两边坐定,手起子落,好一派刀光剑影。

  她仰起头来,血从她的额头缓缓地流下来,顺着眼角一直蜿蜒而下,如同血泪一般。郑洺冷笑:“三弟有什么话就一道说了罢,一会儿怕是想说都说不了了。”他的目光透着毒辣,如同五花毒蛇那冰冷的信子一般,他又想了一想,嘴角慢慢地浮现出阴冷的笑容,“有一件事情,朕还忘记同三弟你讲了,你的女人一直以为那十万两饷银是三弟你收下了呢,为了满门血恨竟是一心想要你性命——哈哈哈哈,真是个愚不可及的蠢货!三弟啊三弟,你也真是可怜,爱的人居然是一门心思想要杀你,你呢,却还来亲自来救她,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可真是蠢到家了……哈哈哈哈……”
  小小年纪便能韬光养晦,如此沉稳有持。

  “本王离京,必有人有心挑起风浪,这京城之中必是骚动不宁,”他垂了眸子,拣起石桌上的一枚白子把玩,“白子气数已尽,本王不以为惧,只是若是圣上圣躬不宁,必是朝纲失衡,内乱丛生,到时候兵事骤起,便是遍地哀鸿,生灵涂炭。”他凛然住口,目光如炬,眼底波澜微生。

  妙仁本是一位江湖奇人,医术高明到几乎活死人肉白骨,除了喜欢四处游历河山和嗜酒如命之外,却无一般名医的各种怪癖,极是仁心妙手,对找上门的病人总是极力医治,故而在江湖上有妙手回春的雅号,久而久之江湖之人倒是忘了他最初的姓名,人人都尊称他一声妙仁先生。
  他苦笑,一仰头又是一杯苦酒,或许在五年前,他已经失去了她而不自知罢。

  郑溶近日甚是忙碌,琐事萦身,推口说自己腿疾未愈,故而便不大举杯,皇上见了他一副寡淡的样子,便侧头对他道:“你替朕陪陪众卿,今日是好日子,你也忙了这么许多天,今日也歇一歇罢。”

  见问,苏萧忙躬身为礼,微微抬起头来低声答是。郑洺见面前的人身着白衫,略略显出几分单薄,虽是男儿,却掩不住眉宇间的一股清明之气,那双秀目更是如同秋夜的星子般清透明亮,颇有几分风骨。
  苏萧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脚,噗呲一声笑出了声:“人人都说邱大人似谪仙一般,我看来邱大人却是个俗人,竟还计较这些繁文缛节的小事情。”

  只是现下,她坐在南下的马车里,绝不是醉酒后的错觉。马车窗外虽春草萌发,可走了一天都不见路上有半个人影,车轮粼粼地压在早已泥泞过后干涸龟裂的路上艰难前行,一眼望去俱是洪水退后的凄凉惨淡。

  一个月前,她娘家府上往宫里头给她送封妃的贺仪,母亲进宫之时偷偷给她捎来一句话,说她长兄在工部的位置上好几年没挪上一挪了,原来先帝面前,家里说不上话,如今在皇上跟前儿终于有自家人,该是扬眉吐气的时候了,父亲让她在皇帝枕头边上吹一吹风儿,好歹给长子派一个活,往后也能有提拔的奔头。

  顾侧端起茶,润了一润喉咙:“确是合情合理,更足见殿下与公主之间手足情深。只是二王与公主亦有手足之情,若是他与殿下想到一处去了,可真就麻烦了。”

  随即便有两个侍卫领命上前,将轿内的人拖了出来,借着火光,苏萧一眼便看清了那小太监的长相,不由心中大惊,方才在甬道上的惴惴不安仿佛在此时都找到了缘由,此人可不是那日里她在广安门内看到的那个扮作太监的女孩子么?

  两人一面交谈着,一面朝山下慢慢去了。
  他那父亲鬓间已现出些灰白,连着嘴唇也隐隐约约地透出点青白来,哪怕是这金烁烁的龙椅也掩盖不住他苍老几到近死亡的颓败。而他的好哥哥呢,只一味地盯着那一把龙椅,美人仙丹,变着法儿地逗引着那皇帝日复一日的荒怠下去,而他那曾经英明神勇的父皇仿佛愈年老也愈加喜欢年轻而美丽的胴体,仿佛那些娇花一般的美人总是会让人在寒冷透骨的冬夜寻回一点春光明媚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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