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夜白展颜_莽牯朱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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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夜白展颜》

 话音未落,却见郑洺疾步上前,竟两步便跨上金阶,从内侍手头接过滚烫的茶盅,捧到皇帝面前,跪下泣道:“儿子求父皇保重圣躬。”。

  曲有误,周郎顾,深谙此道的丁惟果然知她诗文中的谬误。枝头新果喜人,又何处来的空枝?一字之误,意境上谬以千里。她心下暗暗好笑,知这人心高气傲,定是将自己划入到了不过尔尔之流。

  “刘大人在昌安城虽极力赈灾,可毕竟独木难支。向灾民提供的义粥馒头,虽也可勉强果腹,可义粥却也清可见底。”文九的语气越发低了下去,“一来是城外各处的灾民涌入城中的缘故,二来是官仓存粮不够,对赈灾的御旨,当地官员无不阳奉阴违,私下里还纷纷抱怨刘大人开了城门,引灾民入城,昌安城才如此不堪重负,当地富商又不肯接济半分。刘大人每日间在堤坝上带头赈灾,甚是劳累辛苦。”

  郑溶一个旋身,那佩剑从他身侧堪堪划过,转眼之间他便退出方才站的地方已有三丈之远,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二哥竟然觉得你能这般轻易地取本王性命?”

  郑溶倒不想皇帝开口问到这一层上头去了,只直了身体道:“尚书曰,恭作肃。肃者,持事振敬也,父皇给五弟拟的封号是恭,便是盼着五弟将来做事持正以成大器。”

  阳春之日,珠帘懒卷,从外头微微透了点天光进来,妆奁上漫着一层流光,妆台上搁着一只攒丝衔珠金凤,那凤头下头衔着一粒硕大的粉珠,在日光间轻轻荡悠不止。地上一只兽首红泥小炉里正焚着一把幽淡的百合香,画屏上的莺穿牡丹隐在一片朦胧的烟气之中,只余下一点模糊的影子,那画屏里的长尾莺哥鸟儿就在这一点烟气之中,仿佛活过来了似的,睁着一双灵动的眼,偏着头去瞅画屏外头的人世万物。

  话还没说完,眼风却见郑溶脚步微微一滞,旋即咧开嘴笑道:“殿下走好……”
  她终究是平安回来了,除此之外,他还有什么所求呢。

  全贵犹豫道:“左相今儿实实不能再去了。”他朝着四周一使眼色,见两边的两个小黄门往后退了几步,这才凑近到顾侧身边,压低了声音道:“实话对相爷说了罢,莫说是奴才,连着瑞亲王荣亲王两位殿下也被皇上骂了呢。”

  又有一女子奇道:“既是殿下平日间喜欢的,为何今日却未见得对了殿下的口味呢?”
  隆昌帝勃然大怒:“难道朕之位乃篡夺而来?”

  他家里打发来的领头小厮名唤平福,左不过二十出头,正是手脚麻利溜儿的年纪,在他家里的一众小厮中间也是好冒尖儿的。见到王旬,平福忙跪下磕了好几个头,一股脑倒豆子似地说:“自从大爷赴京赶考,临到了发榜的日子,老爷太太成日间的打发了人到街上去打听京报,就盼着大爷能高中。那日接了大爷的泥金帖子,阿弥陀佛,可把老爷太太都欢喜坏了。家里足足摆了三日的流水席,请了全城最好的戏班子,在家里的院子里扎了戏台子,唱了一整天的大戏。全城里头的人都知道咱们家大爷中了黄榜,要做大官了,有头脸的乡绅和远亲们都来贺喜。咱们家的老太太专程为了大爷去了庙里头给菩萨娘娘磕了头,烧了手臂儿粗的高香,还对家里的爷们说,说是大爷如今出息了,成了官人老爷了,家里下头的兄弟些都有了靠依,都要学着大爷的样子,给家里门楣添些光彩呢。”

  当中的那人恍若未闻,半点反应也无。
  苏萧知此事办得不严谨,可架不住侯松拿着司里的老例子来压她,又见侯松并不再理会她,也只得告退出去。她前思后想,虽知此事不妥,却也无法,只得便将四对黄缎九龙曲柄盖一并清了出来,将所有的东西给内务府的人一一预备齐全。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郑溶侧头而立,并不言语。
  她不由低低轻声一笑,垂了头并不看向他,讥讽道:“区区在下微薄之躯,何劳邱大人动问。”

  “为了报家仇,隐名入京?居然还入仕了。”顾侧沉思片刻,悠然道,“我倒想起一件事情来,苏家与邱家有何关系?邱远钦这两年,倒是一直暗中在查苏家的事儿。”

  她住了东间,王旬住了西房。那夜的月色尤其的好,王旬和苏萧正在宅子里的那株老槐树下头喝酒赏月,只听到有个青年男子的声音在门外嚷嚷:“准是这里了!准是这里了!”
  她已是有些走投无路的意味,虽然明知他千金之体,怎可屈尊去库房一探究竟,她还是咬了牙求他道:“下官斗胆,想请殿下随下官走一趟礼部的库房,即刻便知下官所言是否属实。”

  两人一面说一面进了西院,却见银香正在院子里做活计,那丫头见了杜士祯,忙丢下手中的花样子,跑过来福了一福:“杜大人安好。”

  郑溶躬身接过那张纸,定睛一看,那洒金宣纸上头乃是皇帝最擅长的青烟体,写的正是他昨日从郑洺那里听到的那两句打油诗——苏郎眉间一抹春,胜似帐外千万兵。
  下头的内务府大总管张德正在回话:“殿下叫奴才去查的那个小子叫小双子,是今年立冬前后进的宫,人才儿拔尖,眼明手快,奴才见那孩子脑子还算是够用,已将他放在身边有小半个月了,这不恰逢遇上了万寿节的好事儿,奴才就将他拨到前头儿去,想着让他去伺候伺候晚宴。”

  说来也怪,不知是不是背靠京师,沾了龙气的缘故,除了景色醉人,就连流经此处的水,也比别处的水多上了几分清亮甘甜。于是,出入京城的人,无论来往的商贾还是进京的外官,走到此处,都不由自主停马下轿,洗一把脸,卸一身尘。

  她抬起手来,举到郑溶眼前,十指修长,保养得极好的指甲染成淡淡的妃色,和这铜雀宫里的颜色一模一样,“三哥,这世间女人的手能做到无非就是那么几件事情,弹琴吹箫,描红绣花,当然还有……伺候男人。”她自嘲地笑了一笑,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不过一朝公主的手,能做的可不仅仅是这些事情了。”

  见此情形,文九心中那个最可怕的念头一闪而过,不由地打了一个冷激灵,他顿时再也顾不得顾及身份,一个鹞子翻身从拥挤的便人群中脱身而出,几个起落,直接追了那壮汉而去,待他赶到坝下直至近处,这才分辨出那壮汉正是郑求家奴郑丁,此人正双手攀在那处机关之上,那机关已然被他推开了些,郑丁心怀必死之心又有一身蛮力,身后的众多军士也推他不动,眼见着机关已被冲开,那洪怪已然汹涌而来,若再无人阻挡他,不过是一瞬之间,那洪兽便会吞没一切阻挡在它面前的一切生灵,后果将不堪设想。

  想来,当初他必然是强忍着厌恶才和她这个寡廉鲜耻找上门来的女人拜了花堂罢?他必然觉得,收留了她已是天大的情分,即便将她随手扔在邱家后院之内也是理所应当的事,遑论还要管她的死活和那微不足道的尊严?

  苏萧微微侧目,见杜士祯倒不做声,场子冷了几分,自己要是再不答话,岂不是生生扫了这荣亲王的面子?于是转念之间,已有计较,往前一步:“王爷所言极是。可依学生之愚见,貂蝉之错处还不仅在于愚笨,更错在她是一介女子。”
  他微微仰起头来,脸上一派流云般清淡的神情,眉眼处却是掩不住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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