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头_突破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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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头》

 黎里捧着胸口趴在桌上。他觉得胸口烧的慌,耳朵也疼的慌,尤其是眼睛,被绯色的暖风吹的都睁不开了。。

  忘忧开遍这一片山川,给漆黑的夤夜增添了几分情趣,萤色光芒跃然跳于身侧,像生长在北地的光明精灵,活泼而明朗。

  壳子的母后这一晕便是半日,双目紧闭久久不转醒,桃华一直在她身边陪着,金乌下山之际方从她的殿里头出来,拖着沉沉的步子踱回壳子的昭阳殿。

  桃华认同的点一点头,说不准真是这样。毕阅跟她是一路人,想到什么事要立马去做,不然拖着拖着就忘了,估摸是上次仙界同魔界打仗时他忘了放魔兵往凡界作乱,所以这次补上。

  为了压抑住什么感情似的,桃华忙低头看着衣襟处绣的合卺花纹,抬高声音道:“下仙有一不情之请,请帝君应允!”走个形式一般,说罢也不等初微应允,伸手便夺过装着小鱼精的鱼篓,朝着被雨水打湿的青草地上一倒,方接着道:“帝君钓上来的这尾小鱼精是下仙的一位故交,还请帝君放过它,让下仙与故人相认。”语气端的十分凄凉悲惨。

  帝君抬头看了看皎洁的月,嗓音里带着莫名的伤感,似初冬早晨的雪花,缓缓落在桃华心头,“我知晓你为多同我单独相处,明明已经学会的术法还要装作不会;我知晓你上穷碧落下黄泉,不眠不休的在天地间找我;我知晓你在不周山上吻了我的额头,我知晓你为我做的一切。小桃,我全都知道,我全都记得。”他的眸光在月下如泛着涟漪的深潭,面上的神色依旧如常,恍若分不清悲喜,“我等了你三万年,将你的躯壳放入思骨河后,我便一直等你重生,一日都不曾放松过。我知晓你在第一千一百二十年的时候睁了一只眼睛,一千三百年的时候睁了两只眼睛。我不能时时陪着你,但你的变化我全都知晓。”

  帝君抽出先前用来烤鱼的凉月剑,食指中指一齐顺着剑身隔空往下移,将凉月剑上残存的烤鱼拨拉下去,不过瞬息,凉月剑锋利如初。凉月剑寒光闪烁,帝君面上是一派无所谓的神色,“将死之人哪来这么多废话,我既杀得了你,便不怕魔界的百万魔军压境。”执剑的手不动声色的捏了个法诀,“从前不杀你,是觉得老魔帝能力不够,有你和其他几位魔君在,魔界虽乱,却不至于成一盘散沙,如今看,你不配做这个魔君。况且,魔帝的位置轮不到你来坐。”
  她说不清这种感觉,它是在瞬间涌上来的,来的毫无征兆且莫名其妙,她只觉得一颗心慌乱无比,全身的神经好似错乱了一般,跳个没完。

  水月仙翁感动的一塌糊涂,直言帝君体恤下属,堪为众生博爱之典范,老泪纵横的看帝君匆匆忙忙离去。

  她等着毕阅的一个“好”字,然而等了半晌,也不见毕阅回话。
  桃华郑重的点一点头,转身抽出初微腰间的凉月剑,双脚狠狠跺地,旋转着腾空飞起,素白云裳舞成一片云,剑锋毫不迟疑的直逼探头觅食的鱼精的死穴。

  桃华拍拍心脏,这才觉得一颗心落回了肚子里,松了一口气。

  青年拥着她快速的朝水面迫近,待冲出思骨河,一个顿儿都不曾打上一打,直直飞向碧连殿。
  房——事过于频繁会吐血么?桃华不甚清楚,但她确实记得曾经在某本医术上看过,说是男女之间的床第之事最好不要过于频繁,女方倒无所谓,但男方若做的久了,要不了几年身子就会发虚,因此一命呜呼的大有人在。帝君如今只是吐吐血,算来不是十分严重。她仍记得书上还举了个例子,做这个活生生的例子的神仙是流封他爹的连襟兄弟,那位仁兄死的时候甚是年轻,大概同如今的流封差不多大,死因嘛,便是纵欲过度。想到此处,桃华吃惊的咬住手背,虫子爬一般从帝君身底下扭出来,边爬边道:“啊,那帝君你以后千万别再碰我了,鱼水之欢尝过了便成,以后我们每个月做一次,我不想再看你咯血了。”

  化成人形的小鱼精一屁股坐在草地上,身上绣着奇怪花纹的衣裳脏了个差不离。他也不恼初微将他钓上来,而是气呼呼的瞪着桃华,两颊鼓鼓道:“我受不了啦,美人儿我是鱼修成的妖精,我吃蚯蚓啊,蚯蚓!你整天用葡萄干花生米来钓鱼,你见过哪个品种的鱼吃这些东西的!”

  帝君和桃华今儿来的赶巧,时逢四海水君办满月宴,为了往来宾客的安危着想,亦为了显示郑重,水君特意下令将烟华海封锁一日,不容任何人进入。
  桃华冲着他抱歉一笑,转身往鱼汤里兑了半锅水,想将鱼汤冲的淡一些。好容易钓上来的雪鱼,总不能连锅端扔了,还是再加水煮一煮罢,没准煮完就不咸了。

  既然问了流封,自然也要问一问无妄,神棍倒是挺痛快,当场就给了她回答:“难道桃华你看着我像是得了不孕不育的人?”颇为认真的思索片刻,又道:“我们半仙嘛,向来不羁的很,兴许哪天自己都不知道,就有了孩子了,孩子长到几万岁的时候才来相认,结果我还不认得他的娘亲是谁,你说,这样是不是挺惊喜的?”

  真正觉得苦的人,该是帝君啊,他默默无言的做了那么多事,一直承受着不该他承受的痛苦,他是高高在上的帝君初微,他要甚么都是一句话的事,他没必要等她三万年的。
  从此与初微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

  窗外的花幕时有时无,消失片刻后又重新出现,然要不了多久又消失不见,似乎是造花幕的人在断断续续的吞吐呼吸,处于命悬一线间。

  他也说了,解那个结界需要费些功夫,那是上古阵法图上记载的结界啊,哪怕他是神勇无可匹敌的帝君初微,也不能立刻脱身,但她被方悦暗伤后,帝君瞬间便将结界碎了,他付出了甚么代价?
  似经历了一场混沌之战,浑身上下酸软不堪,她站直腰,摘下身上累赘的首饰,掩唇打个哈欠道:“等他睡的缓过劲儿我再带你去找他玩儿,外头日光挺好,你出去晒晒太阳,如若不然,刨个坑埋落花也成,我先睡一觉。”

  桃华觉得帝君的脸色有些不好,可能是被她的话刺激着了,神色憔悴脸色苍白,他的眉毛本就比一般人黑,现下在他苍白的脸色的映衬下,更是黑的如墨碳绘就一般。她已经不那么心疼他了,只是略微忧心了一下,仍是冷着声道:“可惜帝君逆转不了乾坤,我亦重新活了过来,还白白得了副上神的躯壳。”她抬目看向二楼,“我要谢你,亦要谢瓷颜,这场造化是你们师徒二人给我的,桃华没齿难忘。”

  莫非是介意她唤青年唤的太过亲切?桃华松开手慌忙解释,“小哥哥唤他微,我也就跟着唤了。“抓一抓及腰的发,神情恳切侃侃道:“名字只是个可有可无的代号,我前些日子还一直唤他壮士来着。就好比黎里,他是我的小哥哥,但我只在有求于他时才会唤他小哥哥,平常都直接喊他名字来着。”

  瓷骨和上元已于半柱香前离去,留桃华呆立在山洞中,目光空洞无物,像丢了一缕魂魄似的。瓷骨的最后一句话仍然响在耳边,迟迟没有消散,“你为帝君做了甚么本君不得而知,但帝君他为你做的,桩桩件件都是有违仙界戒律的大事。你已害他痛苦了三万年,若有一丝清明,你便该知晓你与帝君之间已经两清了,你们谁也不欠谁的,做回最初的陌路人,对你们而言都是桩好事。”

  她前行的步子缓缓停下,背对着他不敢回头。帝君捂胸咳嗽一阵,停下后又默了片刻,缓缓道:“你去了魔族是罢。”

  桃华同鱼丸在寄玉河旁一坐就是半日,日头西斜时分,鱼丸跟前的竹篓子几乎要满了,数条雪鱼扭着身子往外跳。桃华捏着鱼竿去看自个儿跟前的竹篓子,呵,只有两尾一丢丢大的雪鱼,半死不活的不愿意动弹。
  少女能说出方才那番话,可见她的后台很硬,加之她口口声声说她的师父有多厉害,还提到了瓷颜,八成她就是初微连收两次没收成的那个可怜的新徒弟。帝君收的徒弟好像都一个德行,身份尊贵不将旁人放在眼睛里,嫉恶如仇,见了譬如她这种劣迹斑斑的神仙从来没有好脸色。一个瓷颜已经是这个样子,眼下这个新收的,又是这幅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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