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春晓段寻_你要死,得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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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春晓段寻》

 即使眯起眼,眼泪也依旧被夕阳刺得纷纷而落,她泪眼迷蒙地别过头,不敢再看,但心头依旧有那么几分不可思议——即使他喊过,但她也只当那是一时的热血,这世上大多数都是劳勃这样的人,傅展更是从来都过分现实,冷静下来他就会知道,这么做对谁都没好处,她是相信他的,但只是,也真的没想到——。

  ——他有。

  这一段环城高速,不但上口多,下口也多,前方500米就有个下口,李竺心领神会,手握枪支深深吸气,10、9、8、7、6、5——

  他又笑了起来,声音静静的,但却透着刻骨的仇恨,“但对我们这些读过书的人来说,我们知道本国的争斗从何而来——那些美国人,他们把苏丹的未来毁掉,然后又教得苏丹的小孩以为他们带来了自由。他们把我们当作小提琴一样肆意地玩弄,为的就是我们的土地下流淌的石油。”

  “是的,他有些严苛、挑剔,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刻薄。”李竺差点没刹住车,她意识到自己的任务,不情愿地硬拗回来,“但……有时候你也会发现,这些缺点……并不一定会让人变得讨厌,有时候……这种坏男孩也挺有魅力。”

  味道还不错,是帕尼尼三明治,甚至还散发着热气,意餐总的来说味道比法餐更靠近国人口味,夹料里居然还有一片风味十足的萨拉米香肠,只是在逼人的臭气下显得有些减色。不过李竺的鼻子这段时间已经饱经历练,她面无表情地把帕尼尼吞完,伸展了一下身子,想要离开那块味道极其丰富的床垫,“我们能不能去外头坐——至少那里的臭味……层次能简单点。”

  可能从来没有人能这么快就下这个决定,河谷里一片静谧,甚至连K和雇佣军都瞪大了眼睛,傅展泰然自若地面对他们的审视,而李竺第一次有了动静,她双眼泛红,呜呜地挣动起来,带动着长杆,发出了一阵阵晃动的声音……
  “我们在巴黎就杀过了。”

  “对了,你到底为什么想走。”

  在开罗,想要看不到金字塔都很难,那三个小点就矗立在市区边沿,好像是阳光过烈造成海市蜃楼的幻觉。要伪装更是再容易不过,这个城市的大部分区域根本谈不上监控这个词儿,如果他们喜欢,大可抛头露面做游客状,这反倒是比打扮成当地人更安全点——埃及是旅游国家,游客在此地享有特权,警察对游客通常和蔼可亲,但对当地居民,那就完全是另一个故事了。
  “……呃,应该是?我没体验过,但我有个朋友有一次喝醉了——弄丢了他的戒指,最后还真找回来了——”

  一阵海风吹来。

  连续的对话传进耳内,却像是被间断性屏蔽,李竺猛地摇晃一下,忽然从极度恐慌中暂时回神:她可以勉强镇定地在巷道中绝命逃亡,和傅展一起开车奔逃出上千公里,但却还没学会处理近在咫尺的死亡威胁。有把枪指着傅展,就在她身边,比上一次更近。只要他扣下扳机,傅展就会——和那个人一样,半边身子被炸得粉碎,只剩下红红白白的肉块——
  他说了一连串又长又复杂的英文,显著超越能力,停下来以后有点不好意思地承认:“这都是以前在导游培训课程上背的——我本人也是第一次来这里。”

  “是实话,但也仿佛是梦呓一般可笑。”傅展心不在焉地说,“倒不是说他们做不到,或者心不诚,不过这种政治诉求首先是建立在一个前提上——大部分人都是善良、诚实的好市民,无法忍受人与人之间的剥削。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吸引到足够的支持者,开始真正登上舞台,试图去改变这世界。但这种人性本善的认识本身就带有极强的阶级色彩,这世上大多数人不善不恶,只是极为自私。”

  新的搜索条件设定进去以后,10分钟内就识别到了结果:确实,有一辆挂着这个牌照的Minitryman通过高速路口。他们终于又抓到了傅与李的小尾巴。
  “应该的,”刘工说,“有什么想法,也欢迎给我打——其实,你这么聪明,我想说什么,你早猜出来了。”

  钟楼顶当然不大,但人至少比白天少,人们朦朦胧胧地隐进夜色里,不断有闪光灯从各个角落亮起,即使是一向强调融入设定的柳金夫妻,此时也有些羞怯地拿出了长枪短炮。

  “什么?谁会告诉我?秦巍?乔韵跟他讲的?你告诉过她?和你的家庭有关?”
  “这国家本来真的什么都没有,就因为你来了,他们才开始有公路了,通电了,有路了,你就等于是——你就等于是在塑造一个国家的历史,对吧,这是一般人能有的经历吗?这就像是你学航天,去酒泉和去做商业火箭,这是一个概念吗?这当然不是——这不是钱的事,对吧。”

  “大使馆,安全通话,这是破局的关键。”傅展一锤定音,“他们绝不敢冲击中国大使馆——现在已经不是1999年了,即使是政府行动也不可能走到这一步,更何况只是私活。大概率来说,后勤没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太多打手,一个打手一个后勤,这是惯例,他没法同时支援多个打手,要扩充队伍,这事儿就复杂了。即使他找到人手,现在也应该在希腊口岸转悠着找人。棱镜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希腊,我们乘势偷渡到巴黎,只要能进入大使馆,游戏就结束了,余下的事会有该处理的人处理,我想……到时候惴惴不安的人,应该就不是我们了。”

  敏感时期,特洛伊城游客不多,但有人忽然跌倒,依然引起众人注意,还好一名棕发男人及时拉住这名亚洲男子,友善地问候。“你们没事吧?”
  ——两个当地人正对她指指点点,和乔丹说个不停,一边说话,一边不断地去查看在水源边弯腰洗脸的傅展。

  像这样羞怯的人怎么开公司?他不修边幅,但很有钱,对上层社会的社交礼貌很生疏,甚至可以说对社交礼貌很生疏,什么行业能容许一个人不与社会接触也获得成功?傅太太一边听施密特说着罗马尼亚的历史一边想:无论如何,他是个历史爱好者,对政治也颇热心,对于二战后欧洲局势的变迁非常熟悉。

  她当然有,傅太太发现自己具备这层次的智慧,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理解施密特的提问,只是她从前很少去想。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没什么人愿意从埃及去到苏丹,从开罗往南,坐在大巴上你都能发觉生活水平越来越低,整个埃及除了几个旅游城市以外,就是大片大片的农田,城市群沿着尼罗河两侧星罗棋布,到了阿斯旺附近,大巴的时速不会快过20公里,平均半小时就得停一次,很多人带着大麻袋上车搭一段路,麻袋里装的不是小麦就是甘蔗,抹掉他们的五官,换上一张华裔的脸,你会毫无违和感地把他们认成西北地区的农民。——绝没有开罗人的油滑,不论是穿着还是那份木讷老实气质,都差不多。

  “克拉运河肯定是聚宝盆,可惜,这几年泰国局势非常乱,军方、政府和皇室的矛盾已经快按不住了,老国王去世以后,政局走向何方还不好说,像这种实际上各地军阀割据的国家,政策肯定是没有持续性的,资本也没胆量投这种体量极大,回报期很长的项目。”

  茶馆深处传来一阵响动,打破她短暂的尴尬,男人洪亮的笑声传出,接着傅展走了出来,和老板一再握手拥抱,看来就像是失散多年的兄弟。
  围观群众在惊呼中窃窃私语,惊慌地望着他,这肯定是因为他的个人形象,吉姆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浑身都在滴血,但他并不在乎,可怜的老内森,还有马特——他感到头重脚轻,好像刚才耳机炸麦留下的后遗症还在,米兰分部人并不多,几个外勤经常凑在一起打扑克。他还欠着内森一顿晚饭呢,也许还有几份提拉米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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