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度谍中谍_不讲武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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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度谍中谍》

 屋内的两人沉默了半晌,各有心事。。

  “那孩子叫什么名儿?喔,是叫小玉罢?姑娘长得眉清目秀,姑娘的妹妹自然也差不到哪儿去。姑娘一心寻死,只是小玉不过才□□岁的年龄,唉,好好的一个女孩子家,怎么就能就当了姑子呢?咱家可知道这世上有不少好去处呢,可都比那静安庵强多了。等姑娘奔了黄泉阴台,咱家自然给小玉妹子安排安排,下些力气调理得好了,到时候咱家得了银子,你妹子她得了趣儿,怕是一辈子都离不开男人那物件了呢!”张德往前凑了一凑,阴测测笑道,“咱家只不过提醒姑娘一句,到了地底下过奈何桥的时候,姑娘可千万别喝那碗孟婆汤,就在地底下睁大眼睛好生瞧着罢!”

  苏萧知他明面上问午眠,暗地却是在试探她晌午间可曾见到了他,脸上不敢透出半点知情的样子,装作万分感激道:“谢总管提点,下官可不是正是有午眠的习惯么,若是不浅眠上一时半刻,下午视事,就更是头昏脑胀了,差事越发办不好了。”

  他心中凉到极点,枉自他曾投入那样汹涌的恶浪中舍命救她,那一日她口口声声地说,说什么肝脑涂地,说什么衔草结环,到头来呢,宁肯相信别人的只言片语,未曾向他亲口求证过一言半句,便下了断言结了血仇。

  那语气那举止,不沾染半点脂粉之气。

  此言一出,下头跪的众人无不垂首噤声,个个屏息静气。闻言郑洺倒放声悲鸣起来,他面上一派灰败颓容,极其惨淡神伤:“父皇拟此遗诏之时,怕是未曾想过登天之日近在眼前,怕是还想着等来日龙体康健,再宣了礼部用金花纸拟了正式诏书来……没想到……今日竟撇下这万民江山便去了……”

  陡然见到那一张小笺,苏萧不由微微一窒,前程往事如梦境一般兜上心头,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虚空而飘渺:“这张桃花笺,你竟然还留着。”
  那被称为黄哥的侍卫并不说话,只借着墙头上挑起的灯笼朝两人亮了亮手心里的东西,那两个人倒吸一口气:“整锭银子?”

  顾侧慢慢地转过头来,目光冷峻:“文九,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走投无路,只身带着相依为命的丫鬟银香去到了半年前便许配的邱家。
  一晃又是七日过去了,苏萧随着众人日日例行办差,再见到郑溶的之时,却已是在七日后昌安州府府衙的大堂上了。

  郑溶看了一眼苏萧,道:“你怕也是听人说起过我母妃罢?”

  长久的沉默。终于,他朝着外面道:“姑娘,开船罢。”他抬手将那玉壶春瓶提起来往琉璃杯里斟满了酒,道:“这酒刚刚好,苏大人喝一口罢。无论苏大人如何看待我,我心意一如既往,此江为征。”
  话说苏萧每日间赶早晚归,再加上每月五日的夜值,和王旬竟然是连着好几日未打过照面,这一月之中,两人同桌吃饭的时候,更是屈指可数。眼看着快到中秋月圆之日,苏萧有心借了秋影金波的酬月之机,彻底解一解两人的心病。

  心能思单纯的银香哪里想到那一层去?她从小便在苏府里长大,心地一片赤诚,又甚少与外头街面上的人打过甚么交道,只想到钱财怕被人劫了,可却万万料不到世上人心如此之叵测凶险。她又素来是个伶牙俐齿,爱说爱笑的性子,只以为那搭讪的婆子不过是好意关心于她,便一股脑儿将自己的来龙去脉跟那婆子讲得了个透亮。

  苏萧拼命挣扎,可他的手如同铁钳一般,她的手被他握在掌中,任凭她如何挣扎,只是纹风不动,“就是这只手,敢冒名写了进士的考卷往皇帝的御案上送,敢矫立了军令将五千将士留在怀清,方才还敢……”,他顿了一顿,把掌心再收拢些,握得她的手生疼,“我看你哪里有什么不敢做的,反倒无论是如何惊世骇俗的事,都敢去一试!”
  良久,只听得西屋内一声长叹,王旬在屋里低低说道:“宣之,我心里何尝不将你视作幼弟,你年纪尚幼,自然看重前程。为兄恼怒的是,你为了前途丢了本心,为兄越是看重你,越是恨之深责之切。”

  听闻此话,当中的那人仿佛活了过来一般,猛然抬头,耳边只听得张德摇头道:“据说这人可是姑娘在这世上唯一的妹子罢?姑娘怕她出事儿,在去王府之前早早儿地就将她安顿在郊外的静安庵中,让她一辈子不入红尘,这人怕是荣亲王殿下也是不知道的罢?”

  见两人进来,苏萧忙从床上坐起来,打揖让座,又唤来下人奉茶,只听刘许沉笑道:“原说是家乡托人寄了些糕点来,虽不值什么,可我想着王兄必然也是许久没有尝到故里的东西了,故而特地就包上了些给王兄送过来,结果才听王兄说苏老弟你病了,所以过来看看你,这是我和王兄家乡特有的豆黄糕,苏老弟,你也尝尝。”
  王旬见她如此愁苦,大笑道:“随你随你。可若是那杜兄事后发难,再上咱们家来小住几日……依我看来,谦之,你好自为之罢。”

  妙仁这头话音未落,里头便传来郑溶的声音:“文九!”

  如今她好不容易醒来了,却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郑溶知她是聪明至顶之人,瞧着她面上的神色,便知她恐怕心中也有了几分明了,可她对他却仍旧只有一番冠冕堂皇的场面话,郑溶心中自然极不是滋味,况且此刻两人相对,他的话本已经到了嘴边,岂肯就这样容她如此退缩?当下只瞟她一眼,道:“我拿你的肝脑涂地做甚?你若情愿倒不如以身相许了罢。”
  郑溶将那棋子闲闲掷入棋篓,啜了一口清茶,道:“若是枰上之棋子自有悲苦喜乐,”他伸手取了那棋篓,突然将那棋篓扬手倒扣,猛然间那一篓黑子倾倒而出,悉数倾倒在一枰棋盘之上,争先恐后,如飞石溅墨,霎时间玉石相击,哗然作响,“本王开疆拓土,永绝边患滋扰,虽失了谈论风月之雅乐,可护得这黑子在这一方四围之中无限自在,尽享大师所享的清茶清风清香,岂不是本王天大的乐事一桩?这样看来,到底是大师得呢,还是本王得呢?”

  这孩子跟他母妃是两个性子,一点也不相像,他这是像谁呢?皇帝微微地皱起眉头,这孩子倒是……很像自己,越来越像。

  她躲在树后,一颗心只砰砰直跳,月华甚好,他只不过淡然道:“若是死了,那本王更有理由拒不出京,本王悲痛欲绝,哪里能纵马千里?”

  二少奶奶这样就上了门,邱家虽然极不情愿,可毕竟是诗礼人家,哪怕是姻亲犯了污了军粮饷银这样让人无颜立足的罪名,却还是怕别人戳着脊梁骨骂自家嫌贫爱富。虽是百分之一百的不情愿,也没奈何,到底还是让二公子邱念钦与她拜了花堂。

  她吓得一个转身,待到回头过去的时候,那一袭白衫已经悠然远去。她心中暗暗懊悔,今儿可不是白白地来了一场么,只隔着那朦胧的碧纱格子恍惚地看了一眼,连着个囫囵样子也没瞧清楚。唉。

  良久却无回音,青娘艰难地转过头去看他,却见他双目微阖,耳边传来低低的轻语:“阿筝,阿筝……”
  郑溶往她面前凑近了些,目光灼灼逼视得直要她不敢再抬头:“苏萧,你可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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