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倾负_七步断阴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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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华倾负》

 无需英雄救美,无需刻意的迎合,所有预先的准备都不及一场轰然邂逅,缘分若是该来谁都阻止不了。。

  众仙的问安声响在耳边,她下意识的也要弯下腰去行礼,膝盖刚弯了两分,初微却忽的抓过她的手,不由分说领着她朝里走,同时丢下一句,“眼下不是在初云天,诸位无需拘礼。”

  再不去看白裳的青年。

  当年帝君让她离开初云天,先前毫无征兆,晴天霹雳一般,她自个儿也懵了,半是生气半是绝望,瓷颜来撵她,她收拾收拾就离开了初云天,谁也没招呼。她也想不通,帝君单独见她时还好端端的,为何瓷颜见了他之后,帝君便不留情面的逐她出初云天了呢。

  桃华慢慢跟着她挑高嘴角,最后凝止在一个固定的角度,这一抹笑虽不高贵冷艳,却恰到好处的讨人厌,“你也是怕的罢。因为重华仙境都在传桃华与初微有个私生子,所以你不禁慌了神,你所住的宫殿距离碧连殿不止一点两点远,能让你放下帝姬的架子往碧连殿附近走一趟,估摸,你是想看一看鱼丸是否当真是初微的孩子。对罢。”

  运气是个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有人终其一生不得所愿,郁郁而逝,闭目前总要叹上一句时运不济。它的到来离开,从无预兆,全凭一个等字。

  流封鲜少说卖关子的话,往往想说甚么,一口气就说出来了。但他这次难得的卖一卖关子,却卖错了人,桃华最大的兴趣便是吊说卖关子的话的人的胃口,他不说,她便一直不问。她捧了戏本子盖在脸上,翘着二郎腿不停的抖动,嘴里轻轻哼着一首从前季霖教她的童谣。
  城墙下战鼓轰响,壁国的兵将节节败退,讨伐壁国的军队已然接近城门,壁国城破只在一息之间。

  这才晓得自己方才情急之下做了甚么。

  瓷颜是重华仙境的公主,身份在三界算是顶上的尊崇,讨厌哪个人不用自己亲自动手,交代下去,自然会有人帮忙,前仆后继的只怕巴结不到点子上去。
  鱼丸了解的点一点头,老成的叹了口气,又道:“那你用那么大力想把我梳成光头啊?”

  天地间久久回荡那一句,终于了结了。了结在她的正好年华,了结在她最亲爱的人的剑下。

  可见当缩头乌龟是会上瘾的。
  她有些相信她昨晚真的把初微怎么怎么着了,初微虽说是上古的大神,也拼不过她喝醉后的一身蛮力,毕竟她曾经险些把他踢到西天的佛陀跟前去。桃华尴尬的捂着眼睛,思索良久格外大义凛然道:“你别担心,如若……如若昨晚确然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儿,我一定会对你负责,我们都是成年人,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会让你白白吃亏的!”

  他不愿继续想下去,宁愿是自个儿多想了,借尸还魂这事,太虚无缥缈,他生在太平盛世,没见过乱世的动荡飘零,自是不信世间有神仙存在。

  她哼着小曲儿漫步到禾花田,路上碰到不少仙使,皆是年轻的小辈。她觉得这些年轻的小辈应当认不出她来,所以并未端甚架子,走的格外没正形,摇头晃脑的似个痴子。
  帝君的声音轻而坚决,缓缓从身后传来,如过耳的风声一般清晰,“我很清醒,你别走,我身上有伤,追不上你。”

  她觉得自个儿还能睡下去就不是桃花坞的桃华了,遂一个小鱼精他兄弟打挺站了起来,抖干净身上沾染的落花,扯了个她认为很是和蔼的笑,挑开垂花,晃悠悠的朝着八宝长亭去。

  众仙面面相觑,不晓得究竟要不要走,末了都把目光转向瓷骨,眼神中隐约已有了怯意。瓷骨紧紧的捏紧了拳头。桃华已经把魔爪伸向了瓷颜,帝君还这样心平气和,他可有想过,若他擦剑的这段时间里,桃华将瓷颜杀了怎么办?他压了多年的火在此刻爆发,也顾不得初微的身份了,恼火万分道:“桃华作恶到如今,全是你一手惯出来的!”
  颁完逐桃华出初云天的御纸后,他顺便扯张新纸出来,蘸满黑墨的狼毫笔在纸上游走,将瓷颜的名字亦写了上去,连夜着流封送往重华仙境。旁人不知他为何会败在方悦手下,他却知道的一清二楚。为何方悦会知晓桃华的容貌,且连桃华当日穿甚么衣裳都知晓?必然是有人做了仙界的叛徒,这个仙界的叛徒,便是瓷颜。

  她似笑非笑的挑唇,扭头目光灼灼的同他对视,“所以你信了他们的话是么,你也认为我去魔界是为了同魔君毕阅谈判?”

  她捂在披风里也能感觉到帝君身上传来的冷意,她敢肯定,帝君肯定是生病了,只是他是掌三界众生性命的帝君,哪怕生病了也不能说出来。
  不动声色的忆完这一场旧事,刀光剑影里尘埃落定,再抬目不经意看到初微的脸时,桃华觉得心底涩的慌,往日历历在目似的写满了初微的脸,看哪儿都是一段伤心。慌忙移开眼,继续看满地的落花,指甲对着指甲滑个不停。

  逐桃华出师门前,他本想将心中的思量告诉她,左右权衡,还是选择了缄口不言。一则,当时的仙界诸仙对桃华皆抱有敌意,桃华嘴巴不严实,若他告诉她他的真实想法,保不齐桃华会将此事说出去,她必将成为众矢之的;二则,他想给桃华一个惊喜。他让瓷颜去告知桃华,他在山下为她准备好了一处洞府,离开初云天后,她可以住在他准备的洞府里头。他打算的清楚明白,桃华先在洞府里将就一些时日,待仙界诸仙的怨气平息一些,他再去看她;再等几年,仙界诸仙差不多将她忘记之时,他会将她娶回初云天。

  桃华认了片刻,从衣着到头顶的羽毛再到身形姿态,将开口说话的人扫了个遍,末了有些迟疑的唤道:“老流氓?”三万年不是个短暂的时日,昏睡那样久,许多人的相貌她都记得不甚清楚,只能隐约记得个轮廓,她记得无生谷的神棍无妄脑门上便顶着两根倦鸟的毛,且面上总挂着抹渗人的笑。

  身后头便是一张圆桌,上头还留有半盏茶几块月饼,一碟花生米只剩下红色的外皮堆在一起。桃华扶着桌沿顺势坐下,嘴角是一抹浓浓的嘲笑。

  说完掩住嘴巴轻轻咳了两声。她也就是随便说说罢了,她自己都还是个单身的女子,上哪儿为他的儿子妹妹找对象儿。

  她诉了早就想诉的苦,听了迟来的道歉,这些年的执念一朝得解,只觉得浑身上下酸软无力。
  窗外的花幕骤然暗淡几分,隐约有了消散的迹象,她慌张的抬头去看,荧绿色的花幕已成半透明状,往来的仙使皆惊得面无血色。她掀开被子滑坐到地面上,颤抖着身子想将脚塞进鞋子里,素日里蹬一脚便能穿上的鞋,穿了几次都穿不上去。她才发现,除了心慌意乱,除了手足无措,她甚么都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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