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之执_我好怕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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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之执》

 他们俩都笑了起来,傅展把最后一块好肉放到李竺盘子里,“不生我的气了吧?”。

  “当然不能带,那里头肯定藏着定位器,雷顿他们很凶残,那帮黑客也没安好心。昨晚施密特什么都说了,就没说U盘里装着是什么——我是不想问,可他就不说了吗?”傅展发出轻哼声,“如果那里藏的是什么好东西,他为什么不说?正义的小伙伴不都是团结在同一个理念下吗?他们的组织不就是那么建立起来的?什么也不告诉我们,他们不就随时能把我们卖掉?东西送到,安排我们去使馆区吸引炮火,他们乘机远走高飞,这么漂亮的坑,他觉得我往下跳的理由是什么?被他挖坑的努力感动?”

  所有大城市的都市病,北京都有,因为故宫的存在,还有过去20年太快的发展速度,有些病还要更重,交通,华北平原工业区带来的雾霾,房价,对教育资源畸形的吹捧、攀比和溢价,这城市满溢着焦虑的气息,很难说人们活得幸福,但如果你走过世界,游历过其余各式各样的首都,北京,甚至是中国,终究是有那么几分不同的。

  米兰大教堂在维修脚手架上挂着的名牌广告,教堂四周画着人体彩绘游走,靠合影费为生的街头艺人,还有常年在大教堂侧边显圣的漂浮神人,教堂的神圣感无法抹杀,可无缝环绕它的就是热热闹闹的人间烟火,各色人等自行其是,小清新挤进人群,费力地买上一个高高的卷筒冰淇淋(为了配色好看,得选许多不怎么好吃的雪葩口味),在大教堂广场前找着角度,拍出一张人少些的甜筒照。手执红绳的黑人将她暗地里打量,在心中盘算着上前贩卖友谊的时机,假警察流连于人群中,预备喝骂些老实的中国人,叫他们把护照拿出来,借此索取钱财。当然少不了最朴素的罗姆尼小偷,这些女人们三五成群,倒不骗,就是偷,以人性角度来说,他们要比准备了合影骗局、喂鸽子骗局的同行要好一些。

  李竺抬起手机看了一眼:无信号。对外联系的最后窗口也没了。

  不知道美国人下的是什么命令,必须留活口,还是死活都可以,不过,李竺留下来就是为了给傅展争取时间,她就不会还心怀侥幸,犹犹豫豫。大石头做她的支架和掩体,为她卸掉了大部分后坐力,所以她激发得很快,就像是电脑程序,跑得熟了,大脑里就只想着这个,忘了害怕,只是最纯粹地在跑,思忖着怎么在最短的时间内造成最大的伤害。

  “我们在巴黎约定过,如果没人盯梢,就在大殿里见面。有人的话,在美术馆,监视规格高的话,雅典学院——如果盯梢非常严的话,西斯廷礼拜堂。现在,既然他本人没来,而是派了个小家伙,又在雅典学院前,那情况就和我们猜得差不多,他肯定是被盯住了,不过,情况还不至于不可收拾。”包里装着钱,护照(李竺瞥见以后心底顿时一阵放松),还有些化妆油彩和工具,傅展拿给她检查,又掏出一把钥匙上下抛了抛,“现在还不适合直接转移去领馆,得等他们讨论过再说,不过,我哥已经给我们准备好了一间安全屋——和H说得一样,罗马的旅馆已经不是很安全了,他们能查到,而且,听说有什么新的风波也在酝酿中,他让我们住过去等几天,以后的事他会安排,就不用我们操心了。”
  “破局总是要冒点风险的,”他打量了一下地形,“这结果挺不错的了——你记得往前跳,这是没事的关键。很多人往后跳,更低的速度都会死。”

  而且他的职业上升空间更广阔,“如果能干下去,我想去别的店做经理,那样的话,也许能拿到2500,旅游旺季会有奖金,那样我一个月就能拿3000里拉了。”

  “继续发掘,但先把硬盘带走。”耳机里传来清晰快速的指示,“送到总部,看看能发现什么。”
  他把整个下水道的运作机制告诉李竺,“但我不知道究竟哪些下水道属于一个固体残渣处理部门。我提前六个岔道就把东西都扔了,可仍有很大概率暴露我们所在的大区。”

  李竺交过几个男朋友,都是成熟稳重的商务人士,以傅展消息灵通的程度,当然对此了然于胸,她刚听个开头就知道他要打趣什么,反驳之词已在酝酿,但就在这时,傅展脸上忽然露出惊骇之色,李竺还没反应过来,手肘处传来巨力,她被拉着一起侧跌下去。

  “这个U盘我们会好好保留,电话我们也依然会带在身上。如果盗火者还想要的话,你们知道拿什么来换。”以他一直以来的脾气,傅展现在的确算得上是个绅士了,绑好亚当,他甚至没再去搜查他的电脑,可以说是给黑客留足了面子。只是给李竺使了个眼色,带着她走向门口。
  流浪汉有些笨拙地接住了法棍,从肮脏的连兜帽衫下感激地喊,“谢谢,先生。”他的法语有很重的外国口音。

  如果我们把视角调到足够高,就能看到一股低烈度的负能量波在巴黎上空扩散出去,许多人都在嘶吼、喊叫、咆哮,用不同的语言抒发着激烈的情绪,他们给它解释出种种来源,但实际上,这激情都来自于被上司大吼一顿还不能反驳的不爽。有一股暗流在巴黎市内涌动,被动员起来的远不止特工,三教九流,此刻都在打量着手机里的两张照片,念叨着两个陌生的名字:巴黎很大,但也很小,这城市的监控摄像头当然远远比伊斯坦布尔多,可供他们躲藏的地方实在并不多。或迟或早,他们会被找到的。

  这不是电影,被枪指着,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没人能有把握反杀,真要拼,李竺会说是五五开,她觉得自己可能会死,但也不信任亚当的说法,她暗自绷紧肌肉,打量着亚当的破绽:他可能的确很‘社会’,但应该没受过专业训练,持枪姿势不对,还是能博一搏的。
  “亚历山大也未必比阿尔及尔好多少。”她说,“埃及不是也照样乱——什么茉莉花革命,那些为阿拉伯之春唱赞歌的人真该都来看看,乱成什么样子了。埃及博物馆出事的时候我朋友就在里面,阿尔及尔能比那还乱?”

  今早罗马的气氛的确很紧张,昨晚的暴乱也让牵扯其中的游客吓破了胆,不少人已经哭着买了直接回家的机票——但,人是这样,这世上大部分人对所有事都没有自己的看法,少了媒体,即使就在十公里以外发生的惊天事故,游客们也一样无知无觉,照旧有人兴高采烈地在景点出没,今天特莱维广场的人只比平时少了一些。

  傅展摇摇头:拿不准。
  “它们正在消亡,每年都正被拆毁,事实上街头电话亭也正因为手机的普及快速萎缩,所以没什么人会注意,不过还有那么零星几台在巴黎周边分布,特工们不屑用它,因为程控电话理论上更好监控,他们都有自己的安全手机。”傅展笑了笑,“倒是正适合现在的我们,没得选,只能将就了。”

  “Hormoalk。”傅展说,她被放到硬实舒适的地方,“睡吧,车神。”

  李竺答应着从卡车上跳下来,被一个扑来的小孩撞了一下,她吓了一跳,低下头对他笑了笑——应该是个他,这里的孩子都只穿着短裤,有的甚至连短裤都不穿。
  “美国……CIA……欧洲……佛罗伦萨……家里……”

  罪恶感和慌乱从她眼中一闪即逝,李竺忽然有些躲闪,唉,初次杀人通常都是这样,总觉得负着什么债,“……对,包括特洛伊的事。”

  “详细地址获取了没有?”

  雕刻刀带着她的体温滑落掌心,心跳像是超越了某个速度,她的内心忽然一片宁静。

  李竺猜他不超过20岁,他看起来出奇稚嫩,哈米德般的年轻。

  李竺关上门,“喝完牛奶就去睡吧。”
  “你觉得我们能成功穿越边境线吗?”她昏昏沉沉地问,子弹没杀死她,但她也许会因为热射病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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