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倌_冬天你要是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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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倌》

 我第一次对他这个人、他这辆曾经横冲直撞的福特产生了几分好感。。

  “哪条?”他明明看得清楚,却故作不知。

  一日午后,明曦陪大嫂出去买衣服,德元和文澍在下棋,我则一个人来到了后院。两株梧桐树下,不知是谁特别用心的做了一架秋千,安了一个小小的藤椅——回家之后我竟然没有来过这里。我猜想,一定是下人们做给明曦玩的。只有小姑娘才喜欢悠悠的荡秋千,我和她一般大时,也是如此,看着心里喜欢,便也坐在上面荡起来。

  伊藤医生很爽快的答应了。他知道像我和许牧原一样的新时代青年会开明的对待科学与种族,亦知道保守的中国人更多关切于日本军国对中国的抢夺与屠杀。但是他认为自己作为医生,救人是他的天职,所以无论什么人来,带着什么样的祈求或是憎恶,他都已经习惯包容。

  “是客三分礼,怎么会不欢迎?何况你已经成了景元茗府的新东家,怎么能不欢迎?”我道。

  然而,我还是鼓足力气说,“这是很老的公寓,没有地下部分。”

  我的心蓦然一惊,转身走下楼梯,一直到他身边,死死的看着他。这时,小杨等人均已经退下,大厅里只剩下了我和他两个人,只觉得冷气横贯,空荡荡的。
  天气很冷,阴风彻骨,我冻得直哆嗦,不由得裹紧了身上的披肩。

  于是我和许牧原以大哥病重为由,极力请伊藤医生亲自去我家公馆。

  我这样看着,有些于心不忍,虽然对他生恨,内心深处却不希望他为此遭受不必要的罪。既然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关系,他就不该演这出苦情戏,我也没必要在这里看。
  而我,则忍住一切澎湃欲出的感情之苦酿,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那双手臂,曾将幼时的我举过头顶,曾是那么健壮有力,而今,却瘦的只剩下骨头,犹如两根秸秆。

  递了名片,便有佣人来接应,引我和李文龙走过花园,进入客厅;小杨则将车停在在距离陶府不远处的一家咖啡店门口,在那里等候我们。
  秦玉峰摇摇头,道,“浮生若梦,荏苒间白发已生。再不明白,真是白活了。”说着,他便拉我站了起来,一起走向一直守候在海边别墅旁的陶淑仪处。

  我忽然念起苏曼芝的好处来,心中默默的感谢她的“督促”与“逼迫”。

  酒一杯杯下肚,烟也勉强抽了一根,眼睛里涌出泪来,不知道是给烟呛得难受,还是心里的痛楚得到了释放。
  “嘘!”他按住我的嘴巴,悄声道,“这么大声,不怕鬼子把你掳去?”

  “槿初,你告诉妈,是不是你和元存勖之间发生了什么事?闹别扭了?”母亲说的话一针见血,锐利到可以让我咬舌自尽。这几天,我和元存勖一点儿联络都没有,没有见面,没有约会,甚至连一个电话都没有通过,着自然让母亲生了疑虑。

  我听了,才有些恍然,“原来是这番禅理。从什么时候起,你也开始研习佛理了?”
  在传统而保守的家庭里,没有人了解、关注这个节日,甚至把过圣诞节的年轻人看成是“崇洋媚外”,然而在圣约翰大学——一个有着欧美血统的教会学校,却不会忽略这么正式而隆重的节日——这是一个等同于中国旧历年的节日。

  我看着她沉浸在回忆中的样子,不想多言,也不忍打扰。

  我的傻,在于相信元存勖会放开一切,远走高飞,从此不再为自己找来无谓的“灾难”。他曾经是我躲不开的灾难,我之于他,又何尝不是?
  “你说的也对。如果像你这样的水仙花去讲课,就没有人学习了。”他哈哈的笑起来,仿佛发现了自己的天真和傻气。

  我住了口,后悔和他发起争执。我的不冷静,可能会使我输掉这盘棋——尽管此刻我手中已经没有几个子。

  此刻,只觉得天格外的蓝,空气格外的清新,一颗心和天气似的,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只是身上还带着那股死耗子和嗖饭的味道,在微风的吹拂之下格外呛鼻子,依旧提醒着我——过去的几天几夜不是梦。

  我怎么会不知道呢?在打算求秦玉峰办事之前,我已经从李文龙等人那里尽可能打听了关于秦玉峰的一切,包括阿澜。虽然消息不多,但这基本家世渊源,也算知晓三四。不过,秦玉峰忽然转换了话题,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出了陶府,我的心稍稍安宁了一些。虽然这里是一个陌生、遥远的国度,但想到方云笙等人在这里已经不知不觉耕耘了将近小半年,为王氏茶庄开拓了一片重要的市场,便油然生出几分亲切和欣赏。此时,虽然夜色已深,却是月华如水,照彻人间。因为少了许多如沪上那般耸入云端的高楼玉宇,这里的风直贯长空,抚人面而透人心。

  在帮着赶鸡毛的那些人嘴里,我肯定不是了。不过不知道母亲听到了什么。
  这样想着,不觉间走到了医院的大门口。虽然是一大早,这里却已经人来人往,有伛偻的老人,有调皮的孩子,有幸福的男人,有悲伤的女人,有坐车乘撵的富人,有光脚走路的穷人……看着,不禁又想到了许牧原讲的那个《吕氏春秋》里楚王失弓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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