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风光嫁给你_梦中流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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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风光嫁给你》

 桃华登时紧张起来,可是那位一连被她搅黄了两次拜师礼的可怜的人儿?内心有一种叫做愧疚的情绪在翻腾,桃华情真意切道:“桃花坞虽不大,危险的地方也是有的,譬如最边角的那片海子,里头便宿着一头沉睡的蛟,传言那头蛟吃过人的。”说着便起身急切道:“下仙陪帝君一同找找罢,切莫出了甚事才好。”。

  挑一撮头发绕在指尖,猛的往下一拉,含笑的眸子直直望进桃华眼睛里,“因为我同帝君说,我不喜欢初云天有你,初云天是我和帝君的初云天,平白无故多出你这个卑微的凡人算甚么,我已容忍你许多年了,着实无法再忍下去,多看你一眼都觉得心里堵的慌。帝君一向宠我,我同他说你再留下来我便要哭给他看,帝君该是心疼我,从昏迷中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你连夜离开。”愧疚似的,微微垂下眼盯着鼻尖,绕着头发的指头松开,重新将双手叠在膝前,又道:“所以,我还要对你说声对不起呢,若不是当年我年少任性,你如今还是帝君的二徒弟,受三界众生朝拜尊敬,只是仙阶没这么高罢了。”

  那时的桃华还不叫桃华,原本满月那日壁国的国君该为她取个名字的,然她只在壁国呆了三日,所以从她出生到被送走,只是个没有名姓的婴孩。

  她垂头丧气的想,帝君他可能是生气了,气她不告而别,也有可能,帝君压根没把她当回事,他是喜欢她没错,可在帝君的心里,她永远没有天下苍生重要。

  桃华并没有将他忘了。这令他有些欢喜,亦有些清愁。

  青年的声音遥远而不真切,像从天外传来似的,空洞悠长,“嗯?”

  鲜血四溅的血腥场面来的太过突然,桃华吓得打了一个惊嗝,忙抬手去捂眼睛。捂了一会儿,又觉得她连丑陋不堪的魔兽都亲手斩杀过,大概也能接受这种血腥场面。便将指缝张开,顺着指缝朝外看。
  一波大浪撞上海边岩石,发出轰然之声,似千年积雪在瞬间融化。幸而他们在深色花后头,浪花再大也溅不到他们身上。

  拂面的海风忽而变得轻柔,似幔纱从脸上飘过,桃华伸手扶住一株深色花的枝条,另一只手紧紧捉住袍子的襟。

  几次下来,她再没睡过浇湿的被子,一日三餐吃的肚子滚滚的,去初微跟前晃悠的时间自然少了些。
  桃华睡了三万年,每日只重复着睁眼闭眼的动作,不用劳心劳力。帝君在世间操劳了三万年,他的外表依旧是青年的模样,可他的身子,一定不如青年结实了罢。三界动荡不安,若他能平了动荡,他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帝君初微,若他平不了动荡,魔界的几位魔君只怕能将他活活吞了。

  狻猊兽重重的在地上喘息,厚重的鼻息喷出道道浊气。桃华来不及感叹她与帝君之间的力量悬殊,只睁着一双迷离的眼愣怔将初微看着。

  后辈受教的点点头,摸着下巴思索起下次古蔺仙伯过生辰时该送哪一个品种的鹅的鹅毛,是家鹅的毛好看还是天鹅的毛好看?若是用两种鹅的毛编一个头饰仙伯是否会喜欢?
  躺在玄冰中的桃华时常会想,为何渡劫失败后她尚未魂飞魄散,而是保留了一丝残魂,在这块上古传下来的寒冰里将养着,不生不灭。

  无妄说季霖有可能入轮回台投胎,只是有可能。桃华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帝君前几日隐晦的同我说,季霖有可能投生到了四海水君府上,我想在水君孩子办满月酒的时候过去看看,辨认一番。”顿了顿,又迟疑着道:“若是我将他的魂魄拘起来了,投胎后的季霖……是不是会变成个痴呆儿?”

  一向宿在桃花潭中的小胖子脱了鞋子,动作迟钝的爬上她的床,偎在她身边,同她一起抖抖索索,肚子间白花花的肉肉一晃一晃。
  故地重游,心境又同上次大相径庭。桃华负手前行,抽空想了件难以抉择的事。等下见到帝君,她得同他讨个商量。初云天是帝君的坑,桃花坞是她的坑,他们俩各自有各自的坑,那么成亲后,他们该住哪里?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她舍不得桃花坞的百里桃林,初云天是帝君住了十好几万年的老家,百里桃林与帝君老家,放弃哪个坑都很困难。

  故作镇定的同帝君擦身而过,眼看要各奔天涯,他忽的抓住她的手,哄孩子似的轻声道:“初云天的万亩禾花田谢了,我带你回去看好不好?若是你不想看禾花,那我带你去通天河垂钓,我烤鱼给你吃好不好?”小心的打量桃华的神色,斟酌道:“若你都不喜欢,那么你同我说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去,好不好?”

  方才进入宫殿大门前,鱼丸问她为何一直发抖。桃华本来没觉察到自己在发抖,也是在鱼丸开口后才意识到,自个儿果然是在发抖。
  她扶着镂空的窗转身,尚未系上的衣袍随风轻摆,似朵在风中盛放的奈何花。她压平舞动的裙角,抬目,正撞进青年揉了满天星辰的眸子里。

  微微弓着身子钻过修的有些低的拱门,放慢步子好让鱼丸正好跟的上,桃华略想了一下,偏头同他道:“自杀,活不下去了,便自杀了。”

  桃华被逐出师门之后,他与帝君便很少见面了,他不敢见初微,一看见他,就觉得好像亏欠他似的,心里头憋着股愧疚。
  兴许是拿准了她的意思,晓得她不愿同初微讲这些事,那些仙子们闹起来愈发没完没了,只把她当做唯一仇敌来看。

  夜色更深,几抹黑云遮住了原本明亮的月光,桃华掩着口打个哈欠,慢腾腾的回壳子的昭阳殿。

  团在手上的方巾忽的被一双瘦长的手扯出去,她未来得及抬头看去看这双手的主人是谁,一把清冽冽的男声悠悠响在耳边,话里带了几分埋怨,亦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宠溺,“以前你的头发短,干的尚且快些,如今已经委地,若要完全干透需要个把时辰,不是早同你说过,洗完头发要擦干了再出门么,我说的话你究竟听进去了几句?”

  若是清醒桃华的耳朵根怕是要红透了,索性她现在处于癫迷状态,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尚能冷静道:“为什么要抱紧你?”

  她对着月光辨了半晌眼前的人,双目中带着的疑惑与不解能把一个人深埋,未几,弯了弯唇角,毫不迟疑的确认道:“师父。”抬起的头垂下去,撇撇嘴嘟囔,“怎的变丑了许多,难道是这些年操心太多的原因?”

  她到了钟岳山了,帝君可还安好?方悦向来诡计多端,但千万别被她撞上了,她不畏魔族之人,撞见了方悦她会打的他连他妈都不认识,新账旧账统统给他算个干净。
  五月终究还是来了,天气一日燥热过一日,金乌的光照在身上不再暖洋洋的,有些灼热发烫,加把柴火能烧起来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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