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世狂龙_阿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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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世狂龙》

 他忽而转头,方才的那条横枝上头沉沉的积雪已经抖落,却见那枝头上迎风绽放着一簇雪白的梅花,香蕊娇艳,幽香浮动,她站在树下,眉眼异常的柔和,在天地之间,仿佛唯剩下她烟墨似的盈盈眉眼。。

  青萝照例领了下头的侍女,捧着漱洗之物走到了西苑,却见房门大开,她心觉异样,便示意后头的侍女俱守在门口,独自一个捧了银盆手巾走了进去,只见房内床帷低垂,却看不清里头的人,她心中暗觉诧异,心道:这个时辰了,苏大人为何还未曾起身?

  苏萧恼道:“都什么时候了,殿下居然还有心情用言语戏弄下官。”

  郑溶顿了一顿,道:“这倒是前朝未有之事,按着老规矩,向来内廷外朝不可一处。”

  银香一面蹲下身去给她整理衣袖,一面奇道:“这是小姐亲自在脂粉铺子上定的,怎么自己倒不记得了?”说着便转身将那小匣子从衣柜里头取出来,捧到苏萧的面前道:“小姐,这个小妆匣子是一家脂粉铺子送过来的,我想起来了,那家脂粉铺子仿佛叫什么馥香阁……”

  其中更有一位虬髯汉子,身长七尺,生得是虎背熊腰,平日间依靠着屠狗为生。虽说此人脾气极坏,但却是一名远近有名的孝子,之前听闻春分之日,京城来的瑞亲王殿下设了射箭场与民同乐,忙携了古稀之年的白发老母来看热闹,这时听说这伙歹人差点就害到了自己老母的性命,止不住怒火中烧,如同怒目金刚一般,恨不得当即就要了这帮人的狗命。

  郑溶袍袖一拂:“退敌又有何难?六弟可曾学过兵法?兵法上曾有一策——”他看着郑清迷惑的表情,不觉唇角微扬,“——围魏救赵。”
  他告退而去,眼角处一闪而过一角杏子黄的裙裾,和他怀中的那一幅薛涛笺的颜色一模一样,他心中微微一暖,原来是他的那只小小凤凰。

  苏大人和那位王爷大不一样,脾气甚好,虽然相处才不过数个时辰,她心中却已经将苏大人当成了自己的主人,不由地高兴道:“苏大人,你醒了可真好,辛大人方才已经过来问过几次了。”

  首领太监领命而去,郑溶身旁的苏萧却依旧望着他们远去的方向出神,郑溶瞥了她一眼,待她终于收回眼光时,方淡淡道:“苏大人,本王尚有要事,你也回去罢。”
  苏萧知他是个包打听的性子,若是没有几分可靠消息,他也断然不会来问她,她不知如何回应,只低头转了转手中的酒杯:“若杜兄不在三殿下青眼之中,这京城何人又能入得了三殿下的眼?”

  郑溶听她说完,注视她的目光却让人极是捉摸不定,半晌方不以为然地笑道:“苏大人所说的不是没有几分道理,可惜仅凭这一点,苏大人如何便可断定此人是个女子?未免太武断了罢?本王仅凭一双鞋,便要插手内务府的些小之事,到底是有些不妥。”

  苏萧愁道:“正是呢。唉,喜总管莫要用勤勉二字笑话下官,下官对您说实话罢,下官到礼部仪制清吏司不过才一两天的功夫,先前在主客清吏司的时候,那些同僚们晌午就做完的事儿,下官因着才上手,又愚笨些,日日总落在人后。也不知多费了不少的火烛纸墨,惹得同僚们颇有议论,说是下官为求勤勉的好名声,故意为之呢。”
  她早该知道,郑溶做事一向不拖泥带水。

  那一纸小小的薛涛笺日日夜夜被贴身收在他的胸口处,仿佛一只待哺的雏鸟,眷恋地依偎在他的胸膛,细细的绒毛,轻软的羽翅,让人从心底生出一丝不可自抑的爱怜,恨不得用心口那一点滚烫的温度,一寸寸地温暖它,让它羽化成这人世间最耀眼夺目的彩凤,其华灼灼,其色华华。

  那年轻将军也不甘示弱,梗着脖子道:“哪个缩在城里头,哪个就是缩头乌龟!”
  她初来乍到,不解司里面的机关,京里的官员个个是人精,惯会见人下菜碟的,分配差事的官员见她是新进的,又无什么背膀靠山,眼睛一斜,分给她的事儿既是最累人,又是极不讨好的,乃是司里的老人们都不愿意接的苦差事。给她指的座儿也是背光的朝阴地儿,因为常年不见阳光,那地方总透着一股子阴冷潮湿的味道。夏日里倒还好说,只怕是到了冬天,打冷飕飕的风口子上坐着,这滋味才够人受呢。

  苏萧被天光晃了一晃,慢慢睁开眼睛,却见杜士祯立在面前,勉力笑了一笑:“杜兄。”

  这声音不是杜五,又有哪个?
  郑溶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阿萧是要赶人了。”

  赵妃正想得出神,身旁的郑洺却翻转了一个身,修长白皙的手轻轻地搭在赵妃的香肩上,仿佛一尾蛰伏的冬蛇攀上她的胸前颈项,她不禁打了一个寒战,郑洺突然睁开眼睛,眼中殊无一点睡意,他朝着她似笑非笑道:“夏热未退,朕却觉着爱妃身上有些冷?”

  郑溶缓缓地将手搁在她的手上,她微微一怔,身体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然而却没有将手抽出来,郑溶沉默了半晌,方将她的手紧紧地握住:“阿萧,此番是我大意了,今后断然不叫你再出这样的事情。”
  苏萧拼命挣扎,可他的手如同铁钳一般,她的手被他握在掌中,任凭她如何挣扎,只是纹风不动,“就是这只手,敢冒名写了进士的考卷往皇帝的御案上送,敢矫立了军令将五千将士留在怀清,方才还敢……”,他顿了一顿,把掌心再收拢些,握得她的手生疼,“我看你哪里有什么不敢做的,反倒无论是如何惊世骇俗的事,都敢去一试!”

  待走近了些,却见宫门处围了一拨儿人,似乎是看守宫门的侍卫与御宴出来的某位官员争执拉扯了起来,苏萧等人走近一看,那与侍卫争执吵嚷的,不是别人,正是九门提督沈世春沈大人,旁边极力劝解的乃是翰林院的几个修撰,看来晚宴果然已结束散场。

  说着,一双玉手便轻轻地抚上了邱远钦的手臂,邱远钦颓然地松开手,任由那女子攀在他的手臂上,只摇头低声道:“她怎会在这里……”

  见邱远钦不答话,郑溶仿佛压抑着极大的怒火,伸出一只手来,猛然提了他的前襟,拖着他往前走了两步,手往江面上一指,眼神冰凉得几乎要将面前的这个人整个的冻结,一个字一个字似是往外迸出来的:“不要让本王问第三次,苏萧人在哪里?”

  妙仁见郑溶神色不定,忙向文九使个眼色,文九这些年从未见过郑溶如此失态,忙上前劝慰道:“殿下许是累了,先去休息片刻罢?”

  “回殿下的话,苏大人乃是劳累过度体力不支而引起的高热,只消吃上几付汤剂,好好将养几日便可无碍,只是……”
  银香点了点头,也不多问什么,只道:“银香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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