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猎人_不入流的小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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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河猎人》

 “放了甘味进去,不会那么苦涩,你也好少遭些罪,这里的一味药本来十分苦涩,黄连难比。”。

  多日的吃喝紧缺,加之水土不服让我的嘴唇上起满了水泡,终于到了青州城,也不敢多耽搁时间,沉香换了衣服便去当铺周遭寻看情况,我则必须到药铺里抓几味药治愈我发热的状况。

  “许是也有高人出招也说不定,你可想到应付的办法?眼看已是到了下午,我们若是有所行动,恐怕也需要半日时间。”

  静谧的院子里传来轻微浅笑声响,江欲晚微微俯身,薄唇凑近我耳朵,似乎呢喃:“重沄说,先除了这碍眼的老匹夫趁什么时机最好?”

  粉衣皱褶,沾了满身泥土,看不出原本风流本色,只是污秽不堪,衬着他心灰意冷的面容,徒留一种死寂和绝望之色:“完了,什么都完了。”

  晚饭时候,小厮送进房间,身后却又跟了个人,二公子翩然踱步,撩摆坐在我面前,长眼含笑:“听陵安那面来的消息,说是北越不日将有大喜,萧小姐可知否,究竟是何事大喜?”

  我转眼,听身边曹潜恼道:“又是这个秦染,事事都不落下,似乎少了他,月不升日不落一样,着实让人讨厌。”
  我微微掀笑,从程东胥身侧走过,一身衣衫白如瑞雪,翩然如云,走至江欲晚旁边,轻言:“程大人过奖了。”

  不甘愿,我总是不希望他碰我一分一毫,可如此情势之下,再闹别扭对我本就无利,周遭都是男人,就算我愿挑,江欲晚未必肯答应。

  “小姐是否再担心小唐的事情?”沉香端进一壶茶,倒一杯,送至我面前:“可我们也不知晓小唐是不是真的落入他们之手,要怎么才能知道?”
  我只看到刀起刀落,一个个鲜活面孔,从惊异到恐惧,扭曲的面容,高溅的血液,只是白光一闪,地上便又多了一具尸体。有些已是尸首分家,淌血的头颅顺着刀落的方向,落在满地尘土之中,翻滚出很远,我仍可清晰看见他怒睁的双眼,不可置信,不甘不愿。新仇旧账,人若是走投无路,便可激发出惊人的潜力,已是饿了两日之久的士兵却仍旧精神饱满,骁勇善战,而带头的江欲晚更是勇猛威武。他挥着长剑,冲在最前面,丝毫看不出,就在几个时辰之前,他曾受过重伤。

  “背井离乡啊,又是多不容易。”我语毕,两个人没了声音,心里滋味各有几分:“以后若是能出的去,也不要留在宫里,多好的年华,好生珍惜着吧。”

  她想到我“乖巧”,可也只限着身为昀妃的我,至于身为母亲的我,她没有把握,于是斩草除根,以除祸患。
  心的动与算之间,我进退维艰,不想就此只因各谋算计而搭上存留下仅有的感情,可不如此,又能如何?

  长门宫里的女囚分住两个房间,房间里没有床铺,只有青砖地面,除却夏日,平时里睡在上面都冻得人关节缝生疼。每个人有一块狭窄的地方,就算是自己地盘。吃睡都在那块地方之上,不得越界。没有床铺,没有被褥,食物不足,条件恶劣,可每个人都在想尽一切在这里苟活下去,那是人性使然,我自然也不例外。

  我落座,他为我斟酒,似乎云淡风轻道:“重沄,许是就要离开宛城了,你道是北越陵安是不是个栖身之处?”
  江欲晚在房中穿戴一齐,自是做带兵冲锋的打扮,一身亮甲如银,头顶英穗流苏亦是白色,银色披风在后,腰间配银柄镶宝石的盘龙细刻佩刀,乍一眼看去,再不是玉颜丰神的俊秀儿郎,而是傲然于世,可号令天下,铁蹄九州的枭雄角色。

  我被曹潜大力扯上马,困在他身前,我拼命挣扎,肩膀的血流得更多,已经染红我胸前大片盔甲,那套软甲缝隙间满是莹莹艳红,可我已顾不得,几近歇斯底里地喊:“江欲晚,你答应过我,绝不离开,你不可失信。”

  方愈大惊:“您是要离开?”
  “那您呢?难道真的要等将军凯旋,亲眼见他迎娶无双郡主?”方愈追问,气息略急。

  李哲转眸,眼光无神地死死地盯着我,猛地扯掉我手中的帕子,扔到一边,冷笑道:“说到底,你还是为着帮江欲晚报复才来见我,我凭什么要帮你?江欲晚本就该死,他狼子野心,他谋逆叛国,他淫乱后宫嫔妃,任凭哪一条,不够治他一个死罪?”

  秦染办事甚有效率,我想,这是因着江欲晚这次亲征,时日不会太长,毕竟也只是给李渔做些样子,并非真正擒缴叛军。他抓紧所有时间,也无非是希望在江欲晚凯旋之前,顺利送我出舞涓入中山,圆了他耿耿于怀时久,却总不能成的这一步。
  他策马,走过无双身侧,面容依旧俊美无匹,只是当初那份闲适神色已然不见,有的只是一个欲征服天下,并将它踩在脚下的君临之色:“我这一去,也不知今日才能回,重沄便交给你照顾,有你在,我可放心。”

  于是我看着方愈,微微一笑:“你这庭院照看的很好,只是不知道院子里这些低树为何树,味道好闻极了。”

  我轻叹,无心再多说,朝身后挥挥手:“你先下去吧,我乏了。”

  秦染倒也镇定,朝我再拜,不露痕迹,微微退后,坚定道:“对于秦染而言,将军的大业就是一切,甚于生命,秦染无需后路,正所谓无路可走,方才竭尽全力,抵死一战。既然小姐已然答应,秦染自是感激不尽,若是小姐没有其他事,属下先行告退了。”

  袖子下的手紧紧握成拳,我顿了顿,接过木棒,缓缓走至宫殿门口的台阶之上,里面一片漆黑,只闻得到火油刺鼻的味道,随着空气不断散发出来。

  更最要的是,时隔许久,将军竟还愿意解救我,试问家父与将军的交情何以到了这种地步?
  在将军府的第三日,我再见江欲晚,他仍旧笑语春风的样子,站在院子的那棵芙蓉树下,一身牙白暗花的缎袍,白玉束冠,风流俊仪,丰神天姿,似从那九天踏月逐风而来,又将乘风追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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