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霞影_你眉间带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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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霞影》

 妙仁并不答话,坐到床边,正要去掀那少年的衣服,不料一旁的郑溶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他不由地一愣,抬眼去看郑溶:“怎么了?”。

  想到郑溶,她心下一阵酸涩得发疼,在江阳江边,在水华寺外,还有在别院里头的这些日子……她如此算计于他,他却那样回护她。

  顾侧走到远思阁门口,举目朝内远远一望,只见里头点着十八枝的琉璃灯,门窗紧闭,郑溶坐在窗前灯下,既未提笔写字,更未抚卷读书,他的影子投映在密实的窓纸之上,显得极为落寞寂寥,顾侧在外头站了足足有一刻来钟,里头的人竟是纹丝不动。

  那太医姓李,乃是常年在宫中行走的,他心中一惊,忙换了苏萧右手又凝神一试,不禁脸上神色愕然,目光不由地往塌上看去,这位礼部主事苏萧苏大人的脉象竟然是左弦右滑,分明是女子葵水将至的脉象!

  她以为邱远钦面上平静若水,哪知他心中的千回百转?

  她跪在地上并不曾抬头:“下官无有脸面得见天颜。”

  原来这间酒肆里头是池家几位待字闺中的年轻小姐,方才说话的乃是池家是池大人正室所出的二小姐池郁,书画双绝,乃是京城才名远播的闺门千金,与他们一同前往此处的,还有池家远亲表兄邱远钦。
  郑清闻言沉吟不已,又听一旁一老将粗声粗气道:“奉曲是你说能夺回来便夺回来的?你向大将军要三万精兵?你没看到军函上说得清清楚楚,粗以流矢来算,西凉有十万人!三万精兵是送给西凉当点心么!”

  见她如此避之不及的模样,邱念钦心中几乎痛不可遏:“官场虽说纷杂,可邱某却还是有些敝帚自珍的脾性,邱某应允的那位故人,言语所涉及的不过是邱某品行并未与苏大人有甚么牵连。”

  话说第二日,王旬转醒过来,看着苏萧居然就倒在自己床前呼呼大睡,忍不住一脚将她蹬下床去,见她摸着脑袋,迷迷糊糊地从睡梦中醒来,大笑:“臭小子,下次看你还敢不敢踢我!”话虽然这么说,脑海里却想起这臭小子在河边是如何抓住自己的肩膀死命地摇,又如何嚎啕大哭的,虽然现在回想起来也自觉那晚两个人十分好笑,心中却也是二十万个的温暖。
  想那两百年前,前朝举了全国之力,耗了十五年之工,在山间凿出一条延绵数百里的运河,开凿之初,运河原名为浛河,后来本朝为避先帝爷的讳,改名为沧水,从水从仓,取的是灌天下之仓,五谷丰登之意。

  苏萧虽是半信半疑,可见他如此笃定,当下也无二话,两人简单收拾一番便上了路,一路逆着江水向东而行,果然不出四个时辰,便遇上四处来寻他们的士兵,此刻江水已是渐退,两人随着军船渡江,不多时便直达昌安城下。

  他脸色青白,半晌,方惨然喟叹道:“无论如何,下官终究在这里等着她。”
  月色朦胧,恍惚能见到这塔顶上只有两人,一坐一立。

  话说楼下头,郑溶下朝回府,正和杜远说话间,却瞥见杜远神色一变,他顺着杜远的目光抬头上望,只见杜士祯并两个青年公子坐在窗边饮酒,再一细看那两人却正是苏萧和邱念钦。

  苏萧不知自己是如何走过那漫长的小径,如何穿过那一重又一重的游廊,跨过一道又一道的石槛,才回到自己住的那个小院。她跌跌撞撞地回到了房中,甫一进门便扑倒在床榻之上,不知何时脸上已是湿漉漉一片,更不知那脸上蜿蜒而下的究竟是自己的泪水还是流霜夜露。
  “什么?”郑清大惊,快步上前,拎起那小太监的衣领,只觉得手中一片腻滑,一低头却发现那人脑后的血迹一直蜿蜒至脖颈,饶是郑清再是胆大,平素间也少见这样血腥深重的场面,更别说这样猝然一见,当下不由地将双手一松,往后一退,那人果然已是再无半点活人气象,待他一放手,那人便直直地从他手中“咚——”的一声掉了下去,硬生生砸在宫门前汉白玉的砖石之上。

  她何曾是过他的对手。

  这匹马儿名唤雷霆,从西域而来,性子本来便是极烈,再加上并未十分驯服,被人突然浇了水,当即便发起狂来,甩了甩尾巴,直起脖子撩开马蹄子,蹦得三丈高,眼看着便要挣脱缰绳,将马背上的杜五爷一个倒栽葱掀翻到地上去。幸亏杜五爷骑术不赖,眼明手快伸手拉缰,饶是这样还是费了好一番力气才将雷霆安抚好,这才扬声怒骂道:“楼上哪个不长眼的惊了爷的马!”
  因着郑丁双手死死地攀着机关,众人撼他不动,那机关眼瞧着就要门户大开,正在无策之际,众人只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大如洪钟般的怒喝,不由地就势放手,顿时便被恶浪冲得是东倒西歪,亏得几人相互拉扯着,才没有被卷走。

  一人不满道:“这样下来,昌安便更是不安宁了,富绅们岂有服气的?咱们就任他鱼肉不成?”

  一句话便将此事化为了一场掌故。
  耳边那邱远钦的声音忽远忽近,他慢慢地坐下来,只听见自己的声音飘忽在空中,语气冷淡到了极致:“好个邱远钦。你说,他这个时候求见本王,到底所为何事?”

  花厅外头的紫衣丫鬟见了她,不由一惊,她抿嘴一笑,举了手指在嘴边噤声,轻手轻脚地躲在碧纱橱外头偷眼观看,里头人影绰绰,看得不甚分明,耳边只听得一位少年公子的声音朗朗地敲在心口上:“如此多谢岳父大人,”那身影朝上一拜,仪姿风流,行为带着一股子说不出从容自若,“泰山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妙仁这头话音未落,里头便传来郑溶的声音:“文九!”

  此话一出,其余的人都不信此事:“呸!听说那瑞亲王历来是冷面冷心的,怎么肯做出这样的风流事情来?”

  岸上的那人要去拽他,可水里的书生却一阵乱扑腾,这一折腾,在月下越发显得可怜,下半身衣衫俱湿,一时间水面上湿透的衣衫紧紧裹在腰身上,却是腰线玲珑。他不由莞尔,原来却是哪家浓情蜜意的小鸳鸯,背着父母与情郎扮作男子一同出游上街,不知怎么闹了脾气,现下正是赌气呢。

  两日下来,她便觉得体力难以自支,腿上早已是红肿一片,她避开人偷偷一看,大腿内侧有的地方已是沁出血来,只消碰一碰便钻心地疼,晚间睡下之时,腰背之处更是仿佛要被折断一般酸疼难忍。虽是如此,她却不敢声张只得自己咬牙忍住,而随行的又俱为男子,别说是安稳一宿,就连是稍作清洁之事也成了妄想。
  杜士祯陪笑道:“哪里晓得三殿下您就在这里呢,”他眼珠转了一转儿,一侧身便将郑溶让到了苏萧的身边,“不然就算是殿下您只赐我一杯儿薄酒,我也能做了琼瑶宴席呢,哪里还能有精神头儿光顾着说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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