夯春进行曲_让它赶紧滚过来干活
unsv文学网 > 夯春进行曲 > 夯春进行曲
字体:      护眼 关灯

《夯春进行曲》

 在她击中前,一声更强烈的抽响响彻整个圆拱,第三个人一声不吭地栽倒了下去,李竺往左边看了一眼,傅展拿着步枪站起来,拍拍膝盖,对她摆了摆头,“上去看看。”。

  “你看起来好像挺镇定的,这倒是让我刮目相看,”傅展说,他斜靠到柱子边沿,很感兴趣的瞄她,“没想到你居然能一直保持冷静。”

  也不是全然如预料中那么怂,时不时还是能给点惊喜,意外的犀利:他会不会对她怎么样?原来她也不是没猜测,如果在机场,她要拆伙,如果在逃亡中她表现不好——他会对她怎么样?

  人脸消失的刹那,李竺不禁抓住傅展的胳膊,她紧张得浑身僵直,除了腰间手枪的坚硬触感与傅展的胳膊,没什么东西能给她安全感。就像是身处漩涡中,虽然没人揭破她的伪装,但她依然心虚地感到巨大的吸力,这瞬间本能只想逃脱。

  这是一种有点不妙的感觉,就像是少年时偷偷抽烟,明知不该,但却很难忍住诱惑,尼古丁不是好东西,但这么多人上瘾总有原因。李竺就像是被黏住了一样,她很费力才把自己从那种探究的情绪中拔出来。

  这让李竺更气闷,她发出轻快的笑声,和傅展小小地嬉闹起来,努力削弱其中的做作。“不怎么样,他一直在摆弄手机,噢,现在还有他随身的公文包,一边鬼鬼祟祟地偷瞟所有人——要不是他表现得这么一视同仁,恐怕雷顿早看破了——噢,comeon!”

  她有一本很出名的侦探小说以供参考,他们是用傅展和李竺的护照进行这趟旅途,所以杀人后逃之夭夭也是个极差的选项,就像是亲手把原来的生活葬送。唯独让人安慰的是,余下的选择也都很屎,他们基本是被困在了列车上,别无选择,只能等雷顿率先出招,大概唯一能选的也就只是怎么死了。
  清晨七点半,乌菲齐美术馆楼下的长廊内已经有人开始排队,若是旺季,为了确保能第一批进入美术馆,早晨6点就会有人守在这里。赶早是明智的选择,一旦过了十点,不但入馆必须要排两三个小时,悬挂《春》与《维纳斯的诞生》这两幅名作的房间也得大排长龙。这里不像是大都会,奢侈得梵高都要两个房间来放,只要能踩着点,尽可以从容享受与毕加索、梵高、蒙德里安的独处,佛罗伦萨的博物馆什么时候都是人满为患。一桥之隔的皮蒂宫也许好一些,但也相当有限,这里的宫殿也许不如凡尔赛宫那么豪华,但许多展品都要趣致得多,画作的价值也未必输给凡尔赛宫。

  真的,烤鸡的香味儿已经传了过来,李竺抽抽鼻子,惊喜地看了傅展一眼,就连傅展的胃都在抽动:他们最近的确吃太多烤肉了。哈米德脸上的笑容更扩大,他大胆地抓起李竺的手,把他们拉下去。

  每个人在求生时都不会太好看,如果说她昨天还有些最后的坚持,那么,在今天被傅展轻易出卖后,昨日的坚信反过来也就成了今日的羞辱,所以,她特别气急败坏,她想活下来,这是肯定的,但想让对方死的心情一定比傅展浓烈。
  他们该怎么办?他们最终会怎么样?

  “一时间还是很难调适是吧?”她一直没说话,刘工也完全不介意,这个人天生懂得调节气氛,就像是不知什么叫做尴尬,“其实都是会适应的,人的潜能比想象得要高多了。可能很多事都是粗看很难,就像是长跑,300米就累了,10公里真的能行吗?但是真的习惯一段时间以后,大多数人最终都能适应的。从300米到10公里,花不了你三个月的时间。”

  真的?
  情报部门的工作就是收集所有能够得到的信息,即使当时看似无用,但也许都会成为日后某次行动成败的关键。程序总在嗅探着一切,当然也不会放过邻国的同行,不分友国敌国,程序总是一视同仁地收集所有信息,而在这时代,一个安全屋暴露的几率其实也比想象得更高。异样的活跃率和值得怀疑的付款帐号,都会让它在地图上被标注出来,五分钟以后,数十个疑似安全屋的信息已经发到邮箱里,战术小组也做好了出发的准备,他们双手插兜,轻松地吹着口哨,上了银白色的面包车。

  巴黎的天气很好,空中没有一丝云,夕阳肆意地在天边散发出七彩的晚照,一点点没入地平线,华灯一盏盏亮起,行人变得越来越多,他们匆匆经过街角那两个流浪汉,谁也没多看他们一眼,好像他们就是街角的摆件。过了很久很久那么久的时间,傅展终于动弹了。

  “头。收到了匡提科的邮件,已经转发给你了。”
  不过,无论如何,他都没有继续倾诉的意思,而且也很平静地接受了他们提出的说法——毕竟,生活不是电影,精巧的诡计在大多数时候只是个粗糙的计划,大部分时候得随机应变,而信息不对称也的确是许多计划失败的原因。

  余下的枪被他们在沙地里挖个坑,埋了起来。子弹尽量都带走了,他们的步履非常沉重,随便挑了个方向往前走,现在的目标是尽量远离牧马人,免得被追兵逮个正着。

  李竺心跳如鼓,这一瞬间反而好像臻入至境,思绪活跃又清楚,她和金发男人对视一会儿,挪开眼神又去盯着别人,只用眼角余光注意动向,就像是随便一个出于无聊,到处瞄人的旅客。过了一会,从嘴角嘶声说,“你先走。”
  刘工脾气好,也是在海外,大家没大没小,都和一家人似的,闻言呵呵笑,李竺问他,“那刘工你是为什么想来苏丹?”

  “你担心他是他们的人?”李竺问,鸡尾酒很快送上,她举起来呷了一口。

  过臭了,交谈也只能偶一为之,看着人类生活在这样的地方,震骇也许比热带雨林里衣不蔽体的原始部族更甚,从这儿依然能远远望见的三个小圆点更加剧了这对比的强烈:一个曾如此辉煌的文明所在地,如今却矗立着这样一座城市。李竺还没有去过金字塔景点,抬着头仰望那小山丘一样的人类奇迹,但已有了点对埃及的基本印象——文明也好,人其实也一样,都得活着才好,死了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为了活下去,文明得用尽一切阴谋诡计,四千年前的战争很野蛮,如今,多披了一层人权的袍子,但其实游戏规则从来没变,在地球这个游戏场上,文明们尔虞我诈,求的不也就是彼此的延续。
  不过,像劳勃这样的小军阀,想得总是比一般人复杂很多,也可能比一般人更疯狂,李竺索性什么都不去想,吃完饭抱着被子就睡着了,居然酣睡无梦,直到猛然惊醒,才发现自己已经睡过了大半个夜晚——现在透过铁栅栏,已经隐约可以看到外头的曙色了。

  “不好意思,不要插队可以吗?”

  终于出现了!

  在这样的空气里,健康也分三六九等,这让人们更意识到自己的欠缺,和所有的大城市一样,这里的住户都不怎么快乐,冬日的北京,街头是一张张没表情的脸,口罩遮住了大部分,清早从平层公寓往外仰望,就像是走进寂静之城。打开窗,市声和PM2.5物质一起蜂拥而入,你才能听到种种不一样的对白。

  没人不喜欢看狗咬狗。

  仍是不值得……好吧,也许还是值得的,Godiva那种糊弄事儿的软冰淇淋不算,Grom、LaCarraia,Venchi,她吃过太多Gelato名店,不过在它之前,李竺从没想过重巧克力能给人这样的味觉。苦涩中醇厚的香味像是蒸发了所有的怒气,她软绵绵地说,“不值得……”
  他把箱子递给劳勃,“一分不少,不过,还是欢迎你找人清点。”

『点此报错』 『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