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花开,思风沐雨_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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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花开,思风沐雨》

 想念可以穿过千山万水,亦可以穿梭千年万年。他单身了这么些年,倒不曾尝过想念一个人是何种滋味,但他试过思念一样东西。。

  桃华被他的话逗笑了,扬着嘴角道:“如若他曾经亲手杀了你,你还会去喜欢他吗,如若他慈悲的救你出死海,又毫不犹豫的把你推入死海,你还会愿意同他在一起吗?”嘴角的笑渐渐挂不住,她垂眼道:“倘若爱大于怨,我自是可以继续痴傻的纠缠他,等着能和他在一起的那一日,但若怨大于爱,我便彻然,便解脱了。”她只是比其他的仙子们醒悟的早些,同时也伤的深些,这未尝不是一种幸运。

  该是对年轻的神仙姐妹,瞧模样青春靓丽的很,此刻正在常春藤后的池水里头涤衣服,红的粉的纱衣飘在池子中,如天边的五彩云霞。

  流封重换了片大点的菏叶站稳,有些怀疑是自个儿听岔了,“请帖已经纷发至各位仙君手中,贸贸然取消怕是不好说,更何况庆典就在明日,现在取消怕是也来不及了。”试探着做了个假设,“难道帝君是怕届时有仙家会为难桃华?所以才要取消庆典?”

  桃华微微朝他侧首,眼睛看向灌木丛中若隐若现的白色小花,尽量不去看他的容貌,疑声道:“为何要觉得难过?那是我的国家不是我的家,它存在或消亡跟我本没有甚大的关系。”狐狸似的狡黠一笑,大有满不在乎的意思,“我只消为自己活下去,活的长长久久舒舒服服,如此足够了。”

  帝君抬手抚摸她被云端之风吹乱的头发,挑眉道:“你方才抛出鱼叉的时候,手法很干脆,姿势也准确,看来小桃你果然能独当一面了,为师很欣慰,亦很满意。”

  一卷经书看到一半,入脑海的只有最后一眼看的内容,前头说的是甚么全然不记得,算是白看了。她觉得枯燥无味的很,正准备换一本讲儿女情长的故事的册子看,体会一把痴男怨女的悲欢离合,鱼丸哼哼唧唧的来寻她,腻在她身边不肯走。
  她拖着沉重的步子快速朝他走去,未等到她再靠近他近一些,变故忽生。就在她准备开口唤他的一瞬,原本平静的桃花潭旁突然出现一团原色光芒,忽明忽暗,转瞬将帝君笼罩起来。

  小胖子并不畏惧他的咆哮,甩手扔了空的牛乳罐子,理所应当的指着他,“这里只有我们俩,我当然在叫你啊。美人儿教我,如果不知道一个人叫甚名字,便按照他衣服的颜色来唤他,若穿青衣裳便叫他小青,穿紫衣裳唤他阿紫,若他穿身红衣裳,便唤他红红,小黑你总是穿黑衣裳,所以我便唤你小黑。”人畜无害的对他眯眼微笑,“小黑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唤你叫小黑很亲切呢。”

  他想,若他独自一人去劝初微赶走桃华,初微不见得能听进去,得多笼络一些老神仙帮他说话才行。他是重华仙境的主人,在仙界有他的威严魄力,他若要联络仙界诸仙共同去逼初微赶走桃华,简直轻而易举。
  想完别洞泉,再低头看茶盏中黄色的茶水,桃华忽然觉得没了喝茶的兴致。

  顺着昭阳殿往西走个半里便是壳子小哥哥的寝殿,桃华记得青年是同黎里住在一起的,眼下过去不知寻不寻得到人。

  众仙面面相觑,忙异口同声道:“下仙不敢。”
  她说着便抬手招朵祥云,绵白的祥云辅一落地,帝君忽的抬手打散它,翻身将她压在身下,蹭着她的脖子道:“可能是最近房——事太过频繁之故,身体有些发虚,这种病怎好找药神来看,我这两天不碰你,自然会不治而愈。何况只是吐两口血而已,我身上的血多得很,吐两口并无大碍。”

  抬脚踏上落花堆积的地面,委地的发缓缓贴上后背,桃华低着头掩去满面的笑。帝君他,其实挺小心眼的。但她为何如此喜欢他的小心眼?

  桃华斜着眼将桌上的青花瓷器望着。唔?居然有这么容易的事儿,做一趟跑腿的就能还了救命的恩情?怕初微反悔,她蹭蹭几步冲到石桌边,手里的簿子有些碍事,她想了想,随手放在石桌边,用空着的俩只爪子端起茶托,“话既然已经说出来了可不兴反悔,反正你若是反悔了我也当没听见。”白底的鞋迈开步子,朝着八宝长亭下走了几步,忽的又想到什么,垂着脑袋折回来,蚊子哼似的道:“你的宫殿在哪里?”
  桃华镇定的饮口茶水,忍住想喷到他衣裳上的欲望,咕咚一声咽了下去。遥望着青云国派来的使者,低声道:“父王当真打算把我嫁过去?”

  躺在玄冰中的桃华时常会想,为何渡劫失败后她尚未魂飞魄散,而是保留了一丝残魂,在这块上古传下来的寒冰里将养着,不生不灭。

  无生谷里头的神棍无妄曾跟她说过,造人的古神之所以将人类分为男女□□,一是为了繁衍生息,将生命的星火代代传承下去;二是为了相互制约,让彼此双方在分歧中成长。
  再回到搭建火锅台子的桃树底下,初微已不见了人影,火锅下燃着的煤已然烧尽,暗灰色的煤灰被风卷着刮在暮色里。

  但,其中有件事不好处理,需要再思索一番。黎国的公主星归跟青云国的大皇子青岸有婚约,待她满了十八便要嫁过去。这也是为何星归同人私奔她父王母后如此震怒的原因——可不是不守妇道么。

  她斜眼对她,“哥哥都找不到帝君,我如何能找得到,估摸,等到帝君真正灰飞烟灭时,咱们才会知晓他的藏身之处。”
  水君夫人轻吻下怀中婴孩的额头,满面都是身为人母的慈祥,抬头笑着同她道:“是的呢,夫君祖上不曾有蓝眼睛的人,我祖上也不曾出过蓝瞳之人,但他是个例外,夫君也不懂这是为何。”再往下说,语气中多了一抹忧愁,“且从出生到如今,他没哭过一声,怎么哄都不出声,夫君亦不知是为何。”

  见上元听得认真,瓷骨便没停下,继续道:“至于桃华,她会重新活过来,跟季霖一分关系也没有,是帝君放下身份去请无妄神尊出手,更不辞万里去往极北,在极尊神主的宫殿前跪了半月跪来的!”如愿看到上元面上的震惊,他对着满天飞雨长叹了一口气,缓缓道:“帝君虽交代过我,勿将此事说出去,但你是我的儿子,告诉你也是想让你明白,天道的空子不是这样好钻的,桃华虽然重生于世间,但帝君付出的代价,不是一般大。他瞒着三界众生助桃华复活,已是仁至义尽。桃华若懂事,也该晓得她与帝君之间已经两清,及时放手对他们二人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行事稳重的仙侍麻利的去后山取水,老母啄一口冒着热气的茶,不动声色的看这场缠绵悱恻的良辰美景,唇角漫上一丝老成的笑。

  桃华愤愤然起身,被海风吹的纷乱的头发拂在脸上,痒痒的,她抬手挠一挠,恼声道:“初微你个……唔……”剩下的话被一口烤的正好的鱼堵没了。半大的海鱼烤的正好,汁水鲜美充沛,鱼刺都是软的,她用力吧唧嘴,歪着头嚼的起劲。

  虽知晓帝君眼下的近况,虽知晓真相并非如流封所说,因桃华悔婚帝君才离去的,她仍觉得很痛快。没甚么比看自个儿讨厌的人难过更有意思了。

  她不明白她重生这一场究竟有何意思?她曾经深爱的师父与她已是陌路,伴她走过最阴暗岁月的季霖寿元枯竭死去,好像只有她,骄傲孤独的苟活于世。
  桃华觉得自己活的很累。累的闭了眼睛便再不想睁开。她抱着季霖的尸身呆坐在桃林中整整一夜,百里的桃花将林间堆成了个红色的坟包,飞花旋绕漫天。直到第二日朝霞遍布仍未停息。他守了桃花坞三万载,只听得桃华的声音,连面容都无法窥见,匆匆说了两句话后气息全无,至死仍惦念桃华的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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