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困渡苏晚_秦淮茹藏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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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夜困渡苏晚》

 萧靖北却淡淡笑了,他诚恳地说:“宋大叔,我虽然现在不名一文,但我对芸娘的心是真真切切。我与芸娘两情相悦,如若宋大叔愿意将芸娘许配给我,我愿意一辈子珍爱芸娘,照顾芸娘,尽我所有的能力,绝不让她受半分委屈。”。

  宋芸娘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突然觉得自己好似一个局外人,无法融入他们这种欢喜,现在连最亲密的女儿居然也不站在自己这一边。她狠下心肠,沉下脸看着妍姐儿,问道:“妍姐儿,你是要和爹爹、哥哥在一起,还是要和娘、弟弟在一起?”

  “爹,那日萧大哥可是和您说好了的啊,义父、义母他们可都是见证人。荀哥儿的学资一定要我们来付才行啊。”宋芸娘再次重申道。

  鞑子展开攻势之前,张家堡还是一派宁静。城墙上,徐文轩打着呵欠,有气无力地盯着不远处鞑子的帐篷。两日前的那场夜战中,他趁着夜色和混乱,一直躲在高大的垛墙背后,幸运地避开了鞑子的弓箭。他失神地望着靖边城的方向,心中分外想念住在靖边城的父母,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鞑子下一次的攻击中继续这样的好运气。他心中苦闷之极,与父母近在咫尺却无法团聚,心爱的姑娘就在身边却无法触及,每日还要担惊受怕地活在鞑子攻城的阴影之下……他深深叹了一口气,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他此刻太过悲伤,还是不可抑制的掉落了一滴眼泪。

  柳大夫忙安慰道:“萧公子,请不要着急。老夫只是初诊,并未下决断。我看令堂身体底子好,目前虽然咳嗽严重,但尚未咳血,病情还不是很严重,也许还没有到肺痨的程度。即使就算是肺痨,也只是肺痨初期。况且……”他习惯性地捋起了胡子,面色上有几分自得,拖长了声音道:“肺痨而已,别的大夫怕他,老夫却是不怎么怕的。”

  “四哥,我看你喝多了,要不要喝点儿醒酒汤?你啊,一遇上你的那些个好弟兄,就喝个不停,连新娘子都忘了。”声音轻柔,却又刚好从窗口传进,让芸娘听得清清楚楚,话语中带着着几分不怀好意的暗示和挑拨,却是麻烦的小姑子——萧靖娴。

  张家堡的军户们虽然平时大多以种田为主,和农民差不多,但这里毕竟是军堡,军纪严明,故此军户们此刻虽然很兴奋,却也仍保持笔直的站姿、整齐的队形。却见一个个静立不动的军户中,有一个人显得奇怪而突出,他时而挤眉弄眼,时而扭脖耸肩,时而抖动身体,似乎满身不自在,很快就引起了王远等一干人的注意。
  很快已经临近傍晚,太阳消失在了西边的地平线下,只留下微弱的余晖,很快便被黑暗吞噬。天空中早已挂着一轮如钩的月牙儿,在莲花般的云朵里慢慢穿梭。

  “哦,不好意思。”青年男子讪讪地放下了玉簪,对萧靖北微一颌首,歉意地笑笑,便低头看柜台里的其他饰品。

  萧靖北面上也显出为难之色,萧家一家五口只有三间小小的茅屋,中间一间做正屋,东边房间稍大一点,住了李氏、王姨娘和萧靖娴三人,西边房间住了萧靖北和萧瑾钰,但萧瑾钰惧怕父亲威严,倒宁愿与李氏他们挤在一张炕上,常常赖着不走,故此,萧家的几口人竟没有回避的可能。
  张大虎傲然一笑,粗声道:“老子自生下来就不知道什么叫怕!”

  宋芸娘羞红了脸,将头埋在萧靖北的肩侧,深深嗅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心中竟是从未有过的幸福和安宁。什么前妻,什么名分,来之前所有的顾虑和担忧都见鬼去吧,只要在她的萧大哥身边,就没有解决不了的困难……

  临走之前,他解下身上的佩剑,送给萧靖北,“这次我来得匆忙,什么也没准备。这把龙吟剑是京城名师铸造,削铁如泥。宝剑赠英雄,萧四哥,这边境战乱频频,你务必要保重。这里虽然条件艰苦,环境恶劣,但你也可以不用再像在京城之时那样束手束脚。为了你和你的家人,你只管放开了手脚去拼,我相信你一定会有一番作为!”
  夏总兵看着许安平身后的两匹马,再看看夏青一副狼狈的样子,心中已是明了,他语带歉意,“许偏将,我这个女儿从小随我一起在军中长大,被我惯坏了,不爱红装爱武装,还胆大任性。她一向自诩骑术一流,此次非要跟着我来,要和军中最善骑的将士一较高低。”他侧头看看低头不语的夏青青,朗笑道:“我一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她是败了。败得好,也让她知道个天高地厚!”

  宋芸娘忙从陆蔓儿手里接过盼哥儿,抱着他侧坐在床上,面对着萧靖北。却见盼哥儿居然不哭不闹,睁大了泪眼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萧靖北,伸出小胳膊向他探着身子,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攻城锤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城门,巨大的捶门声震动了每一个守城将士们的心。一旦城门被攻破,张家堡便只有死路一条。紧急关头,城头上的士兵们将大量的滚木、巨石、石灰和滚水滚油源源不断地向正在攻城的鞑子们砸下去。
  宋芸娘点了点头,转念一想,又蹙起了眉头,有些犹豫和不舍,“可是……我们都搬走了,到时候萧大哥回来找不到我们怎么办?”

  宋芸娘闻言面色尴尬,她轻轻走到张氏面前,诚恳地看着张氏,充满歉意地说:“张婶婶,我对不住您。我……”芸娘“我”了半天,却不知如何开口。毕竟她从未给过许安平任何承诺,既未应约,又谈何失约。可是,许安平对自己那么好,自己总是碍于面子狠不下心拒绝,更是给了他鼓励和希望,事到如今,自己总要担一些责任。

  萧靖北愣愣看着已然冷却的饭菜,觉得心也有些凉。
  王远和严炳等官员站在城头上,看着城墙上下这一幕幕至悲的人间惨剧,心中感慨万分。他想到,就在一日之前,躺在地上的这些小伙子们还生龙活虎,英气勃发,现在却毫无生气地躺在冰冷的地上,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永远也不能再睁开眼睛。

  芸娘越发羞涩,只觉得心突突突地跳个不停,她不敢直视萧靖北炙热的眼神,只好垂下头,细声说:“你说怎样……便是怎样吧”。

  “我为什么要哭?”李氏侧头奇怪的看着他,她衰老的面容一半隐藏在阴影之中,与昏暗的屋子融为一体,另一半却是模糊的、木然的、僵硬的,她机械地缓缓开口,苍老嘶哑的声音在寂静昏暗的室内响起,透着刺骨的寒凉和悲哀,“我儿为国捐躯,战死沙场,做了他祖父、他父亲、他的哥哥们想做而没有做到的事情,不愧是萧家的好儿郎,我为他骄傲!我不哭,我不会哭!”
  丁大山挠了挠头,“要不,你就留在这儿养胎,我去张家堡找你的相公?我看这刘大爷倒是一个热心善良的老人,我就托付他照看你几日?”

  “哦,对,对,是前,前……”

  钱夫人的偏厅里已没有了昨日的暖意,显得肃静而冷清。钱夫人冷冷地坐在太师椅上,杏眼圆瞪,双唇紧闭,面色发白,呈现淡淡的疲态。她的身后一左一右立了两个俏丽的丫鬟,也和钱夫人一样面色冷峻,眉目不善。

  以张大虎为首的这些守军脱下了身上的梁国军服,穿上从鞑子杀死的流民身上剥下来的棉衣,扮成普通农民。他们白天躲在边墩里,晚上便悄悄溜入鞑子的军营暗地破坏。

  宋芸娘点点头,面露为难之色。

  宋芸娘躺在炕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她心中记挂着萧靖北和荀哥儿,一颗心怎样都静不下来。犹豫再三,她还是坐起来,轻轻穿好棉袍,走出房门。
  萧靖北无奈地看了看宋芸娘,送去一个求救的眼神。他在这个女儿面前一点儿父亲的威力也没有,每次回来都将妍姐儿宠到了天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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