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破狂天_隐秘而伟大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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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破狂天》

 宋芸娘皱着眉苦苦思索着,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莫非自己仍留在土匪山寨并没有逃出来,莫非自己之前逃脱的一幕只是一场梦……。

  “还续订个什么?”宋芸娘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瞪圆了眼睛,“我是怕和这些生意人打交道了。前年他们家看面脂卖得好,特意从我们这儿挖走了两个熟练的女工,结果做出来的面脂不如我们的,这才又腆着脸继续求我们合作。这几年和他们讨价还价、斗智斗勇还少吗,我是不想再费周折了,三年合约满了,我们就自己开店卖吧!”

  今日早晨,荀哥儿起床看见了满地的大雪,又恢复了他孩童的天性,拉着钰哥儿在院子里玩雪。他们堆了一个大大的憨态可掬的雪人,它有着黑炭做眼睛,红萝卜做鼻子,破竹筐做帽子,还斜插了两把破扫帚做手臂,傻呆呆地立在院子里,连这几日愁容满面的大人们看到了这可爱的大雪人,也忍俊不禁地露出了笑意。

  宋芸娘便笑着啐了他一口,放下了帘子。

  宋芸娘有些气急,“你这个臭小子……”话没说完,旁边的刘大叔拍了拍许安文的肩膀,笑哈哈地说:“许老三,你这个精猴子,我看你是不想读书,故意逃学的吧?”说完,周围的人都爆发出一阵笑声。

  宋芸娘坚定的话语和镇定的神色带着一股神奇的鼓舞力量,令宋思年和李氏等人都不由自主地点点头,芸娘微微笑了,继续道:“不过,咱们还是要未雨绸缪,该准备的也不能少。我看,这两日就将地窖的门半开着通风,咱们再往里面放一些被褥、清水之类的必备之物,万一真到了需要躲进去的时候,也免得慌乱。爹,张婶婶,李婶婶,您们看行不行?”

  荀哥一张小脸青一阵白一阵,眼神躲躲闪闪,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哭道:“姐姐,我对不起你,对不起爹,我……我一直在欺骗你们,其实……其实我根本就没有失去记忆……”
  许安平眼神一黯,“如今战事严峻,我还要赶去定边城和周将军会和,就不能久待了。我娘平时就有劳芸娘你照看了。”他语气一转,又变得热情而激动,“今天居然能在这里见到你,我真的是太意外,也太开心了。”

  李氏脸色一下子惨白,她紧紧抓住芸娘的手,身子不断地颤动。芸娘努力稳住心神,强作镇定,轻言劝道:“萧大哥吉人天相,定不会有事情的。”

  这场厮杀一直持续到夜幕降临,鞑子终于有了退兵的迹象。
  雪飘飘洒洒下了一夜,第二天早上,终于停下来了。张家堡铺上了一层银白的毯子,到处都是一片粉装玉砌、玉树琼枝的美丽景象。

  秋杏也劝道:“是呀,好不容易装扮好了,这下可好,妆都给哭花了。待会儿,萧总旗娶回去,掀开盖头一看,得了,取了个大花脸回来了。”芸娘啐了她一口,又忍不住想笑。

  萧家所在的上西村和宋家所在的上东村都在张家堡的北端,出了上西村的长巷,穿过南北大街,就进入了上东村的长巷。
  萧靖北站在高高的城头,仰望天上的那一轮明月。月牙儿露出云外,令他想到了芸娘笑得弯弯的眉眼;月牙儿躲进云层,又令他想到了芸娘害羞时垂头不语的模样。他满脑子都是芸娘,芸娘的笑,芸娘的哭,芸娘的喜,芸娘的怒……他忍不住心情澎湃,恨不得立刻赶回到宋家,见到芸娘。

  李氏略略心定,心里却仍是七上八下,她死死抓住芸娘的手,就好像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芸娘克制住内心的紧张,镇定地安慰李氏。

  李氏轻笑着看着萧靖北,她对自己这唯一的儿子最为了解,萧靖北为人耿直,不擅作伪,每当说谎言时,眉头总是轻轻皱起,似在犹豫,又似在深思。
  作者有话要说:本周已六更,明日休息一日。

  萧靖北含笑看着宋芸娘的身影消失在厨房,听到院子外传来的嘈杂声音,又对李氏说:“我刚才回来的时候,看到徐文轩的父母搬来了,好大的阵势。”

  许家院子比宋家略大,院子里平平整整,院角有一个小小的鸡圈,此时鸡已上笼,还时不时发出几声窸窸窣窣的声响,在寂静的小院里显出几分生活的气息。
  萧靖北静静看着芸娘,面有动容,良久,才轻轻地说:“靖娴不懂事,给宋娘子添麻烦了。”

  鞑靼人开始向张家堡投射巨石和火弹的时候,宋家小院里乱得炸开了锅。和宋家隔了几家的一户小院不幸被火弹射中,立刻燃起了熊熊大火。站在院子里,宋芸娘看到滚滚浓烟近在咫尺,疯狂的火苗不断吞噬着破旧的房屋,似乎还可以听到那户人家的惨叫声。

  故此,这些流民们都愁眉苦脸,进行着剧烈的思想斗争。有的思量了半天,终是下定了决心,毅然走向城门,同意加入军籍。自然,城门处已有官员在把关,认真检查身体,询问籍贯。太年老体弱、身体素质差的,或者来历不明、神色可疑,有鞑子奸细之嫌的,哪怕愿意加入军籍,张家堡也是不收的。
  “张大虎,山东聊城人,判的是永远充军,家中无亲人,仅一人充军。”王小旗指着一个壮汉,这位张大虎身材高大魁梧,满脸大胡子,面相凶恶,一群人中,只有他还带着枷镣,脸上刺了字,王小旗又小声在蒋百户耳旁说:“他是山东聊城的匪首,很是凶狠。据说本是要判死刑的,量刑时当地官府爱惜他一身好武艺,就将他充军到咱们边境,好上战场打鞑子。”

  萧靖北慢慢将宋芸娘所说的理由说了一遍,

  “我嫁过来时,你大哥靖东已有十岁,就是最小的靖西也有三岁。婚后五年我一直没有生养,连长公主都对我面有责色。后来还是细心的奶娘发现,我的好姐姐留下的心腹们居然在我平时保养的汤药里下药,让我不能生养,免得有了自己的子女后,对你的哥哥们有异心……”

  王姨娘急中生智,大喊:“姐姐,快,咱们躲进地窖里吧!”

  却听宋思年继续冷冷道:“什么小孩子的胡言乱语,若无大人教唆,他哪里说得出这样的话?李夫人,看来你家并不真心欢迎我家芸娘,我们也不必上赶着给人作践。”他有着一颗清高孤傲的文人之心,又最是心疼芸娘,此刻便不管不顾地说了出来。

  宋芸娘愕然,愣愣地摇了摇头。许安慧忍不住道:“娘,您这是什么话,宋家和萧家今日把迎娶之事都谈定了,怎么会是演戏?”
  宋芸娘见油熬得差不多快好了,便将油脂和牛髓混合,加入香酒中,荀哥则在一旁不停地添柴,用旺火大烧。每煮沸一次,芸娘便加一次牛油脂,如此加了数次,牛油脂和香酒渐渐混合在一起,慢慢变得浓稠,香气扑鼻。宋思年见芸娘神情专注,额头上渗出密密的细汗,便心疼地掏出帕子递给芸娘,芸娘头也不回地接过帕子轻轻擦了擦汗,眼睛眨也不眨地凝神盯着罐子里油脂的变化,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便示意荀哥不再添柴,她倒出一大部分,让宋思年和荀哥分装在一个个小瓷盒子里,自己则继续制作钱夫人要的口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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