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胆包天_大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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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胆包天》

 趁着夜色,桃华偷偷将眼睛睁开一条细缝,谨慎的朝床榻上看去,原本平坦的被子里鼓出一块小包,刚好是帝君的身形。像个小小的坟包。。

  她将手里头的瓜子全扔回小几上,猛的站起身来,委地的发荡在身后,额前坠的玉环随着她的动作晃来晃去。她夺下无妄手中的茶盏,放大了声音道:“还喝还喝,你既知道他被方悦困住了,危在旦夕,你不去救他先来同我说这些作甚。”

  明艳动人的瓷颜回了她一个亲切的笑,只是这笑未穿透皮肉,只停留在表面,声调软软道:“在座的都是上了仙阶的神仙,成仙必修一门辟谷之术,再也察觉不到饥饿感,所以吃饭只是图个乐子,吃与不吃并无多大关系的。”眼神缱绻的瞧一眼帝君,笑的愈发有深意,“好些日子没见到上神了,下仙原本以为上神闭关修炼去了,是以不常在三界出现,可前几日听闻上神是去了凡界,并且弄丢了全部的术法造诣,末了是无生谷的尊神无妄将您带回仙界来的。”

  她愈想愈觉得心中起伏的难过,无妄淡淡扫她一眼,放下一直捧在手上的茶盏,眨眼道:“现在知晓尚为时不晚,初微现在被魔界的魔君方悦困在钟越山上,性命危在旦夕,你若对他还有一丝感情,就去救他罢。”

  她似笑非笑的挑唇,扭头目光灼灼的同他对视,“所以你信了他们的话是么,你也认为我去魔界是为了同魔君毕阅谈判?”

  这套衣裳做的好,她甚是满意。狠狠心从广袖中掏出两片金叶子,只觉得心脏汩汩的朝外滴血,但想到来时小胖子惹人怜爱的话,桃华咬咬牙,稳稳将金叶子交到织造仙子手中,道声多谢,领着小胖子朝外走。

  亮闪闪的眸子如少年一般清澈,透露出等人夸奖的期望,很难让人把他同威仪三界的帝君初微联想到一起。没来由的,瓷骨的心底软了一下。
  末了,她终于清醒过来。颤巍巍的睁开眼,强烈的日光照在她的脸上,脱离了梦境,她才发现身下的枕头已被眼泪打湿了。无妄和流封并排站在床边,见她醒了,一齐围上来,面上的担忧不言而喻。她揪紧手边的毛绒毯子,咬住下唇,绝望道:“无妄,无妄,帝君死掉了,他死掉了!”她痛苦的抱住头,两行新泪犹自流淌,“我亲眼看着季霖死掉,又亲眼看着帝君死掉,我还能再看谁死掉!流封,你们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啊。”

  那时的桃华无条件的信任初微,觉得天底下只有初微一个男子,他样样好,处处出色,她跟着初微真是八辈子得来的福气,嗯,简直幸运爆了。

  你永远说不过一个刻意来找茬的女人,哪怕你再无辜,再会讲,她总能从你的字里行间掐出毛病来。
  初微活的比他和无妄都久,他见多了他独来独往的样子,孤单的让人心疼。收妖时受了伤也没人帮着包扎,只能自己清理伤口,只偶尔让流封帮忙递个瓶子。他一直觉得他身边缺一位帝后。他想,甭管初微喜欢的女子是凡人还是魔女,他都支持。

  她去向水君辞行时,水君夫人正抱着季霖在正殿喂奶,水君站在一旁看着,脸上挂满了慈父的笑。没等她将客套的话说出口,水君先不解同她道:“昨夜守门的仙侍同下仙说,帝君同您去烟华海看月亮了,怎么今日只有上神回来了,帝君去了哪里?”

  难道帝君脑袋坏掉了?她强忍住想去探帝君脑袋温度的欲望,吃力的将被他拉住的手抽出来,直截了当拒绝道:“你松手,我要回桃花坞了。”
  桃华抖着指头确认道:“你是重华仙境的人。”她初重生那会儿连自个儿借宿的地儿是何处都不知道,大半夜的出去闲逛,随便抓住问路的壮丁便是眼前这位青衣小哥。

  花白头发挑了挑稀疏的眉毛,“胜负并未见最终分晓,兄长未免忒杞人忧天了,有帝君在,桃华泛不了大浪。”他可押了小半的家当,拼的就是剑走偏锋,没准他就捡了个漏,做神仙最重要的就是要有拼搏精神,他做凡人时就很具有拼搏精神。

  赴宴的仙家里有一位唤作古蔺的仙伯,一生经历颇为丰富,稀奇古怪的事见过不少,他后来是这样同后辈讲的,“听闻帝君会去青山老母的寿诞,愚兄便早早到了,预备一瞻帝君风姿,帝君从未赴过甚么宴,这一趟自是有许多仙家临时赶着过来,没收到请帖的也厚着脸皮提了礼物前来,愚兄到的早,特特挑了个好位置入座,”听故事的后辈神态认真,他讲的亦认真,“离宴席开始尚有两刻,愚兄倒了杯水润一润赶路后的口干,因坐的离门口近,竟然见到有人扛了棵桃树来做寿礼。”显然他现在想起还很震惊,沟壑纵横的额上都是岁月留下的痕迹,“我一生赴的宴没有上千也总有百个,见过有人送坐骑的,有人送衣裳的,重华仙境的公主瓷颜下神过生日时,帝君托人送了只会喷水的精灵,已然够稀奇,但送棵长的枝繁叶茂的桃树,确是头一次见。”晃一晃长满银发的头,双手负于背后仙风道骨道:“那送桃树的女子长得如何愚兄未看清楚,瞧着身姿倒是高挑瘦长,模样估计也周正,但此事后愚兄算是明白了一个道理,”嘬一嘬牙花子感慨道:“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这送礼不能光一味的拣值钱的物件送,再值钱也是种摆设,倒不如送些实实在在的,譬如那位女神仙送的桃树,老母甚是喜欢,当日便十分欢喜的种在青山最高的山头顶,可见挑礼物也要不走寻常路。”
  她御风晃悠悠的飞到结界处,正打算闪身进去,结界里头忽的伸出只手,暗黑色的骨戒迎着日光忽闪忽闪,一把将她捞进去。

  没等他们说话,初微踱步到素日里处理文案的小几边,呓语一般缓缓道:“她在环境恶劣的不周山生活了那么多年,要遭受的苦,只怕同我遭受天劫时差不多。我有仙根固体,她却甚么都没有。”随手取过桌上的狼毫笔,蘸满黑墨,他挥笔在纸上写就两字,又同他们道:“她还没有名字,我为她取了个名儿,唤做桃华,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桃华,你们觉得如何?”

  好似这个人蒸发在了凡界。
  她收回视线“啧啧”叹了两声。这头魔物落在帝君手里,算它命好,帝君出手利落是三界共知的事儿,凉月剑刃锋利,它死的不必那么痛苦,不过是伸伸腿的功夫。如若这头魔物落在无妄手里,命运便比较凄惨了,无妄先会挑剔一番它的长相,挑剔完了,再絮絮叨叨责怪它耽误了他睡觉的功夫,等到叨叨的嘴皮子疼,才出手了结它。

  做戏就要做全套,她对着他轻轻一笑,“帝君错了,陌生人之间是不会用这么随意的口气唤对方的名字的,你可以唤我桃华,和我关系比较好的人都这样唤我。”

  无妄想记住这一日,因为帝君他老人家终于换了个颜色的衣裳穿,还是闷骚的红色;但他亦想忘记这一日,因为他从没遇到过求他办事的人这般理直气壮斤斤计较,他任性洒脱惯了,有些不痛快。
  桃华一时懵住了,紧张的抓住初微的衣角,不晓得要不要去抱他。

  帝君一派淡然的烤着鱼,向她招了招手,“你往结界边凑一凑,这样我离你会近一些。”桃华低头看了看野草丛生的地面,又看了看身上的衣裳,快速的思考一番,飞到不远处摘了片大树叶垫在野草上,拍拍平了,方收敛衣袍坐下。

  唔,等下帝君来找她,她总不能穿昨晚的这套衣裳罢,视线在一柜子白色衣裳中扫过去,没瞧见旁的颜色,再扫一眼,还是满柜子的白色……唔,她好像没得选,她的衣裳都是白色的,换与不换没甚区别,随便穿哪一件都无所谓。

  桃华很想扯背后的簿子。她何时想报帝君的救命之恩了!帝君你当真如此善解人意吗!她不着痕迹的吞了口口水。初微能让她做什么事,像他那种以保护天下苍生为己任的高尚的神仙,会让她上刀山还是下火海,亦或是代他去凡间某处收个妖。反正,不会是什么好差事。

  十月初一便十月初一罢,她嫁的是她想嫁的人,日子快些又何妨,至多少睡几个好觉,不妨事。

  太子他师父按了按手下的石桌,面色说不清是晴是阴,思索半晌后从容开口,“公主既然开了口,老朽也不好不应允,君上大人正有这个意思。公主嫁到青云国,你我两国便是一个国家,每年的奉供自是可以免掉。”
  然,他的反对对帝君而言毫无作用,帝君那段时间像疯了似的,铁了心要复活桃华,如他一般尊贵,竟屈尊在极尊神主宫殿门前跪了半月,跪到神主不得不出手帮他。他作为帝君的挚友加臣子,自然也只得同意。幸而重生后的桃华收敛许多,每日只带带孩子喝喝茶,养养花,并未像从前一般嗜杀。他一颗惴惴不安的心终得落回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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