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钟_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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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钟》

 太后说起的此事九郎亦印象深刻,在旁人看来那位候选驸马家世出众,相貌堂堂,与公主可谓天赐良缘。可荆国公主在两年前偶然见过他一面,便觉此人言谈浮夸,为人圆滑。故此当她得知官家有此打算之时,便断然不从,最终官家疼惜女儿,只能不再提及指婚一事。。

  “臣不是有意推脱。”九郎垂着眼帘,平静道,“只因臣自幼患有腿疾,生活甚是不便。官家赐婚必定选的是朝中大臣之女,那些名门闺秀更应该被指婚于其他宗室子弟,臣有自知之明,不愿委屈他人。”

  可他既然是官府中人,为何会特意告知姓名?其他被擒的人应该都被关押了,接下去他会如何对付自己……双澄躺在床上发怔,此后有婢女送来米粥与点心,她因心事重重,也只吃了少许。

  村民想了一会儿道:“大概快两年了吧。”

  那地图上面绘着山水亭阁,中间一座高塔,边上写着“繁塔”二字。她记起原先元昌也曾带她去过那处,只是当时是为了与九郎私会,她自始至终都躲在楼台之中,并不知晓周围地形。

  她时常分不清东南西北,离开邢州后又行动艰难,好不容易才找到愿意带她入京的好心商贩,便乘着牛车上了路。本以为邢州已算是大城,但眼看着这官道上络绎不绝的车马皆是华贵非凡,才知自己原来见识太浅。商贩看她一路充满好奇,因笑道:“娘子要是进了东京,才算真正开了眼。那些吃的玩的,只怕是咱们几辈子都不够看。”

  虽已入夜,汴梁城却没有宵禁。街道边商铺林立,绯红橘黄灯球花团锦簇,远处更有笑声喧天,她知道那便是商贩曾提起的“瓦子”。据说瓦子中有各色杂耍戏曲,进了里面便不想出来。可她无心亦无钱,只拖着疲惫的身子在繁华中穿行,握着包裹的手很快被冻得发红。
  “别让她跑了!”钱桦一边喊着,一边瞅准方向朝着宅院背面奔去。禁卫们亦不敢懈怠,除了数人继续紧追不舍之外,其余众人皆随着钱桦飞奔,势必要将整座宅院团团围住。

  “傅帅竟还有这样的儿子……”端王当时听了也觉讶异,可想想又觉得不对,“那为何我从未听说过此人?”

  “已经不怎么疼了,再过几天就能不用敷药。”他说话间,已从最底下翻出了一个匣子,打开一看,正是银色的九连环。双澄惊喜地趴在他身边,“真的还留在这儿?”
  此时数道黑影已自窗外攀着窗棂直扑而进,淮南王一声令下,假僧人们持刀拦阻厮杀。官家跌跌撞撞地想去捡起地上的利刃,却被冯勉一下子扑倒在地。

  此后朝廷派兵镇压乱党,边境又风波不断,整个新宋仿佛被卷入了无尽漩涡。他入诏狱,封号被废,太后病逝,许许多多的事情纷至沓来,然而那个失踪不见的少女,却始终不再有一丝音讯。

  也不知道又过了多久,九郎起身向淮南王道别,李善上前搀扶,她也赶忙跟随上去。不防脚下踉跄,竟撞在了淮南王身上。
  冯勉略停了停脚步,叹息道:“端王生母原是已故吴皇后身边的宫娥,因被官家垂爱才封为婕妤,可惜在怀第二胎时小产而死。宫中最讲究出身品阶,妃嫔娘子们的娘家实力也至关紧要,因此端王虽能干,与另两位皇子相比起来总是矮上几分的。”

  双澄无心恋战,只想尽快摆脱追兵。那几个在后追赶的禁卫虽然马上功夫了得,但论及轻功根本不是她的对手,转眼之间便被双澄甩下一大截。不多时前方没了去处,双澄腕间银钩一抛,已挂住另一道高墙,只要再纵身一跃便可逃脱此处。

  “那这血……”双澄还未问罢,九郎已关上了房门,脸色亦随之凝重了一些。“双澄……”他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钱桦死了。”
  “我只认识他们三个,不知道还有什么帮手!”双澄艰难地转过身子,可这样却变成面对他跪着,让她更不自在。他似乎也不愿让她跪在自己脚下,蹙眉道:“起来说话。”

  自宣德门起每一道宫门依次而开,仪仗旗幡飘飘扬扬绵延不绝,端王与其他众臣护送着宝顶蟠龙銮驾缓缓入内。至大庆门,着绛纱服佩宽玉带的雍王与九郎亦在此跪迎,官家并未下车,只简单问了几句,随后车驾便还是沿着大道一径往北。

  “那……官家是不是已经去了繁台?”她咬了咬牙,追问道,“九郎有没有跟在一旁?”
  他有些好笑,又有些伤感。“双澄,那你最初见到我的时候,就没有怕过?”

  端王微微一笑,“我怕引起别人的注意,也不敢多去,但听说她在那儿过得还好。只不过……”他顿了顿,又转换了口气道,“终日不能与心中思念之人相见,恐怕也是孤单的。”

  冬日天黑得尤其早,双澄跑出来之后,才发现驿馆内已点起了无数灯笼。她掖着双手一溜小跑到了前院朱楼下,仰脸望去,楼中却是黑黢黢的,九郎竟不在。她在寒风中踟蹰了一阵,见远处长廊下有人走来,怕是钱殿头派人来带她回去,急忙转身就往门口走。
  他摇了摇头,将房门闭紧,自己留在了门外。

  然而第二天早晨,元昌又匆匆赶到了凝和宫。

  玲珑小窗轻轻掩上,一盏明灯照亮房中。双澄撑着手儿坐在床沿,看蕙儿在灯下做着女红,不由问道:“在绣什么呢?”

  “九哥!”她望着他的清俊面容,由衷笑着,一下子扑到了他怀里。

  “九哥……”双澄心头一沉,不禁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她撅了撅嘴,好似又回到了遥远的过去。“嗯,起先他都不愿与我说话,后来渐渐熟悉了,才开口问我名字。我本想叫他哥哥,他却说不想再多个妹妹。”
  虽是如此,方丈还是让门外的弟子去请周大官人进来。过不多时,房门轻推而开,一名身材矮胖的中年人探身而入。此人身着一身裁剪精致的灰色绸袍,面白无须,双眼狭长,见了方丈便作揖道:“方丈几日不见,身体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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