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的少年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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墩台里鸦雀无声，只听得门外鞑子不断叫嚣的声音，几个守兵都面色惨白，神色惶惶。突然，不远处传来胡勇颤抖的声音：“放……他们进来了，你……你还不把刀放下……”。
“怎么不记得，那是我们刚刚搬到张家堡的那一年。那个时候天天活在炮火之中，又担心你和芸娘出事，可真真儿是吓死我了。”李氏忆起了当年，她苍白着脸拍着胸脯，一脸的心有余悸。
“白玉宁？”萧靖北愣了半晌儿，不相信地问道。
萧靖北走到芸娘面前，一把扯起她的胳膊，怒声道：“芸娘，你怎么在这里？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现在外面这么乱，你一个女子在外面瞎跑什么？”
王远满意地点了点头，见军户们各自去忙碌着打扫战场，便感激地对钱夫人说：“此次危机，感谢夫人及时带人过来援助，否则，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宋芸娘吐了吐舌头，她一心想挣钱，倒真的忘了这码子事情了。她貌似无辜地看着萧靖北，水盈盈的大眼睛眨呀眨的，萧靖北心里便一软，无奈地笑着说：“罢了，到时候少不得又是我陪你来吧。”
许大志生前曾和宋思年就儿女亲事达成了默契，他们两人常在农闲时候的傍晚，坐在许家的院子里，喝着小酒，吹着牛，谋划着生活。他们想着让许安武继承军职，让许安平入赘宋家，许安文和荀哥儿年岁相当，正好将来一起去书塾读书。这些模模糊糊的念头没有摆在明面儿上说透，随着许安武、许大志的先后过世，所有的想法都是过往云烟了。
钰哥儿神色坚决，“去宣府城上学，费用肯定比现在要高。娘，爹爹……爹爹现在没有回来，一家人的衣食住行都靠你一人，我不能再增加你的负担。”
“芸娘……别……别说话……”萧靖北嗓音黯哑，带着蛊惑，“芸娘……芸娘……想死我了……”他凝视着芸娘，眼睛里仿佛跳跃着炙热的火苗，烫得人心慌。他的嘴唇更是滚烫，在她的面颊、嘴唇、耳垂、脖子上狠狠的吻着，流连忘返。
扫完了院子，芸娘又进了厨房，只见王姨娘正在准备着做元宵的糯米粉和黑芝麻、花生、白糖、山楂等各种馅料，便忙走过去帮忙。
宋芸娘轻轻走到爹房间门口，探头进去看了看，爹爹和小弟荀哥一大一小两个人，头并着头，睡得正香，荀哥更是将一条腿搁到了爹爹的肚子上。
李氏却笑了，“你还真是小看这徐富贵了，人家早就找通了路子，将徐文轩安排在城门驻守了。不然的话，怎么你们五个人一道充军来的，四人都去了边墩，却只有徐文轩一人留在堡里？徐富贵只怕是看我们是邻居，好打交道，便想将徐文轩安排在你负责的那一班，这才上门套套近乎呢？”
萧靖北一时呆住了。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芸娘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被刚才的那两个鞑子给打晕甚至打死了，以至于在死前出现了幻觉，见到了自己最想念的人。他揉了揉眼睛，又使劲儿揉了揉眼睛，却见宋芸娘俏生生站在那儿，双目含泪、唇角含笑，笑盈盈地看着自己，她温柔而灿烂的笑容将这炼狱般的修罗场变成了充满柔情的温乡，让人忘记了身旁这残酷的厮杀，只想沉醉于她那充满柔情的似水眼眸之中。
钰哥儿听了这番话，又哭了起来，“爹，我不要芸姑姑做我的后娘，后娘都是坏人。我不要在这里，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要我的娘亲……”
李氏直直地盯着萧靖娴，眼里又是失望又是释然，半晌，突然提高了声音，冷笑道：“好，好，你们只要有本事，就都去，就留我孤老婆子一个人在这里守着……”
张家堡外那片广袤的土地上，此时一片安宁，实在是没有半点战争来临前的迹象。尽管如此，原野上却看不到半个人影，只有几只不明身形的小动物偶尔快速跑过。以往还有一些军户在农田里垦田、劳作，现在在战争的阴影下，人人自危，都谨慎地躲进了堡内。城墙外，只剩下青云山和饮马河静静相守，相对无言。
“母亲，”萧靖北坐到凳子上，有气无力地揉了揉眉头，疲惫地问道：“钰哥儿惹您生气啦？”
这样的事情毕竟轮不上他们做决定，略略聊了几句，两人沉默了下来。埋头干了一会儿活，芸娘又感叹道：“说实在话，我还挺舍不得钱夫人的。她的确是个好人，又极有魄力，我总觉得她配王大人有些可惜了。”
一个俏丽的丫鬟递给宋芸娘一个五两重的银锭，宋芸娘微微变色，忙道：“钱夫人，要不了这么多的。”
送信的？宋芸娘满腹疑惑，昨日萧靖北的信不是刚刚到吗？而且他每次的书信都是随军报一起送到防守府，往往都是郑仲宁帮忙拿了再由许安慧送过来，从来没有人上门送过信。
宋芸娘突然心砰砰砰跳个不停，她看着吴秀贞沉重的神色，忍不住一把抓住身旁孙宜慧的手。
“荀哥儿，等一等，我陪你一起去。”许安文急忙站了起来，他歉意的看了一眼李氏和许安平，匆匆追了出去，如逃脱般的离开了这令人窒息的屋子。
宋芸娘心想，不是萧靖娴命苦，而是她心高气傲，太看不清现实。当初明明机会在眼前，她却偏偏不在乎，看不起徐文轩。只是，她除了貌美，并无其他的长处，人家徐文轩又岂会一直等着她？那万巧儿乖巧懂事，伶俐可人，两个年轻人天天共处一个屋檐下，时间长了，不日久生情才怪。
许安慧走后，宋芸娘走进厨房，默默看着已经见底的米缸，站在那儿发愣。灶前正在做饭的王姨娘没有看见芸娘进来，正在不满地小声对身旁喂柴火的田氏抱怨着，“芸娘也是忒大方了，她把粮食都给了他们，咱们可就马上要揭不开锅了……”
钰哥儿吃惊地看着宋芸娘，突然屈膝跪下，清俊的小脸上流下了眼泪，“娘，求您和祖母、父亲说一说，让我母亲回来吧……我母亲她很可怜，现在我外祖母年岁大了，家里都是大舅母掌权，我母亲她……过得很不好……”
天仍然阴沉沉的，呼啸的北风一阵紧似一阵，疲惫的骡子拉着车拼命地往前跑着，刘栓财一鞭又一鞭地用力抽着，鞭子“啪、啪”地抽在骡子身上，也抽在刘栓财和芸娘的心上。骡子迈开四蹄卖力地跑着，可是身后负担太重，却怎么也快不起来。
这三年来，萧靖北每次的家信都是好几张纸，记载了密密麻麻的思念和无微不至的关怀。最迟两个月、最快一个月的归家探亲也是雷打不动的定律。
站在一旁的荀哥忙将一直拿在手里的一把小弹弓递给许安文，“三郎，这是我前日刚做的弹弓，射得可远呢！你在靖边城无聊的时候，就用它打鸟玩。”
一旁的萧靖娴听了心里可更不是滋味。她只当徐家不过是一般的土财主，就算当初有几个钱，也在徐文轩出事之后便折腾得差不多了，没有想到徐文轩家里居然这样有钱。她不禁后悔自己当初拒绝得太快太坚决，没有留些余地，又恨那徐文轩变心太快，才几日功夫便和那万巧儿对上眼了。
“怎么不记得，那是我们刚刚搬到张家堡的那一年。那个时候天天活在炮火之中，又担心你和芸娘出事，可真真儿是吓死我了。”李氏忆起了当年，她苍白着脸拍着胸脯，一脸的心有余悸。
“白玉宁？”萧靖北愣了半晌儿，不相信地问道。
萧靖北走到芸娘面前，一把扯起她的胳膊，怒声道：“芸娘，你怎么在这里？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现在外面这么乱，你一个女子在外面瞎跑什么？”
王远满意地点了点头，见军户们各自去忙碌着打扫战场，便感激地对钱夫人说：“此次危机，感谢夫人及时带人过来援助，否则，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宋芸娘吐了吐舌头，她一心想挣钱，倒真的忘了这码子事情了。她貌似无辜地看着萧靖北，水盈盈的大眼睛眨呀眨的，萧靖北心里便一软，无奈地笑着说：“罢了，到时候少不得又是我陪你来吧。”
许大志生前曾和宋思年就儿女亲事达成了默契，他们两人常在农闲时候的傍晚，坐在许家的院子里，喝着小酒，吹着牛，谋划着生活。他们想着让许安武继承军职，让许安平入赘宋家，许安文和荀哥儿年岁相当，正好将来一起去书塾读书。这些模模糊糊的念头没有摆在明面儿上说透，随着许安武、许大志的先后过世，所有的想法都是过往云烟了。
钰哥儿神色坚决，“去宣府城上学，费用肯定比现在要高。娘，爹爹……爹爹现在没有回来，一家人的衣食住行都靠你一人，我不能再增加你的负担。”
“芸娘……别……别说话……”萧靖北嗓音黯哑，带着蛊惑，“芸娘……芸娘……想死我了……”他凝视着芸娘，眼睛里仿佛跳跃着炙热的火苗，烫得人心慌。他的嘴唇更是滚烫，在她的面颊、嘴唇、耳垂、脖子上狠狠的吻着，流连忘返。
扫完了院子，芸娘又进了厨房，只见王姨娘正在准备着做元宵的糯米粉和黑芝麻、花生、白糖、山楂等各种馅料，便忙走过去帮忙。
宋芸娘轻轻走到爹房间门口，探头进去看了看，爹爹和小弟荀哥一大一小两个人，头并着头，睡得正香，荀哥更是将一条腿搁到了爹爹的肚子上。
李氏却笑了，“你还真是小看这徐富贵了，人家早就找通了路子，将徐文轩安排在城门驻守了。不然的话，怎么你们五个人一道充军来的，四人都去了边墩，却只有徐文轩一人留在堡里？徐富贵只怕是看我们是邻居，好打交道，便想将徐文轩安排在你负责的那一班，这才上门套套近乎呢？”
萧靖北一时呆住了。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芸娘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被刚才的那两个鞑子给打晕甚至打死了，以至于在死前出现了幻觉，见到了自己最想念的人。他揉了揉眼睛，又使劲儿揉了揉眼睛，却见宋芸娘俏生生站在那儿，双目含泪、唇角含笑，笑盈盈地看着自己，她温柔而灿烂的笑容将这炼狱般的修罗场变成了充满柔情的温乡，让人忘记了身旁这残酷的厮杀，只想沉醉于她那充满柔情的似水眼眸之中。
钰哥儿听了这番话，又哭了起来，“爹，我不要芸姑姑做我的后娘，后娘都是坏人。我不要在这里，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要我的娘亲……”
李氏直直地盯着萧靖娴，眼里又是失望又是释然，半晌，突然提高了声音，冷笑道：“好，好，你们只要有本事，就都去，就留我孤老婆子一个人在这里守着……”
张家堡外那片广袤的土地上，此时一片安宁，实在是没有半点战争来临前的迹象。尽管如此，原野上却看不到半个人影，只有几只不明身形的小动物偶尔快速跑过。以往还有一些军户在农田里垦田、劳作，现在在战争的阴影下，人人自危，都谨慎地躲进了堡内。城墙外，只剩下青云山和饮马河静静相守，相对无言。
“母亲，”萧靖北坐到凳子上，有气无力地揉了揉眉头，疲惫地问道：“钰哥儿惹您生气啦？”
这样的事情毕竟轮不上他们做决定，略略聊了几句，两人沉默了下来。埋头干了一会儿活，芸娘又感叹道：“说实在话，我还挺舍不得钱夫人的。她的确是个好人，又极有魄力，我总觉得她配王大人有些可惜了。”
一个俏丽的丫鬟递给宋芸娘一个五两重的银锭，宋芸娘微微变色，忙道：“钱夫人，要不了这么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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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芸娘突然心砰砰砰跳个不停，她看着吴秀贞沉重的神色，忍不住一把抓住身旁孙宜慧的手。
“荀哥儿，等一等，我陪你一起去。”许安文急忙站了起来，他歉意的看了一眼李氏和许安平，匆匆追了出去，如逃脱般的离开了这令人窒息的屋子。
宋芸娘心想，不是萧靖娴命苦，而是她心高气傲，太看不清现实。当初明明机会在眼前，她却偏偏不在乎，看不起徐文轩。只是，她除了貌美，并无其他的长处，人家徐文轩又岂会一直等着她？那万巧儿乖巧懂事，伶俐可人，两个年轻人天天共处一个屋檐下，时间长了，不日久生情才怪。
许安慧走后，宋芸娘走进厨房，默默看着已经见底的米缸，站在那儿发愣。灶前正在做饭的王姨娘没有看见芸娘进来，正在不满地小声对身旁喂柴火的田氏抱怨着，“芸娘也是忒大方了，她把粮食都给了他们，咱们可就马上要揭不开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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