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似我还爱你_贪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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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似我还爱你》

 常识是:整齐矮小的草甸通常只出现在高山,在平原地带,如果无人修剪,林间空地的草丛会疯长成半人高,混杂着灌木与小树苗,如果是眼下这样的情况就更复杂了:这里明显是某处废弃的林场集会所,废木箱遍地都是,斜搁着的还有几辆报废了的小汽车。。

  啊,等等,其实……如果在这里被杀掉的话,是不是,也没人会追究?如果这两个人质确实付得出更高的价格的话,这是笔更合算的买卖,至少,至少会比K出的20万美金更多……

  李竺不理他,顺着他给的线索往下编,“总之,在我们工作不可避免的交接中,我们澄清了对彼此的误会,却也发生了一些摩擦……然后,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该发生的事就这样一件接着一件,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就……”

  这条路是通往停车场的捷径,政变未过,景点挺冷清,人并不多。但也不是个理想的逼供场所,但一对二不是好主意,这不是特工电影,一个人很难一次控制住两个人,他必须快速减员一个俘虏。

  片刻后,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林间,李竺微微一怔,原本缓缓下压的手指,又渐渐地松了开来。

  她微不可查地点了点下颚。

  中国某省某市某县某处
  “活动照呢?”傅展先从无益的情绪中拔出。

  从开始到现在,他一直很客气,但K不会误解他的潜台词:如果他带来的东西不能让他满意,那么劳勃就会叫他知道一下JEM都是怎么对待那些不长眼的美国人的。他对美国境内的新闻知道得清清楚楚,很明白K现在究竟是怎么个处境。

  这是埃及最少有人涉足的景点,凡是买过《孤独星球》的旅游者都对其久仰大名,却踌躇着不敢踏入——这里就像是巴西贫民窟,对于外人来说几乎可算是禁地,这是一片富人的墓地,墓室里埋着死人,墓室外是和生人居所一样的建筑,这大概是古埃及最后一点残留:虽然是伊斯兰教国家,但开罗却不遵循传统葬仪,而是流行为死人修建一栋房子,要和他生前住得一模一样,倒有点事死如生的意思。
  白人大急,还要再追,警察没那么容易让他走:他跑起来就露出了腰间的轮廓,现在两个警察都拔枪了,“不许动!把你的衣服掀起来!那是什么,枪?!”

  “你们曾为老大哥工作过吗?”

  李竺低下头疾跑过去,亚当跟在他们身后,速度一点不慢,那些上网的人有的身形笨重,还有些反应迟钝——全是典型的宅男,全被傅展推了回去,他们三个体力都不错,像风一样从狭窄的甬道里低头跑过,傅展上楼梯的时候是飞身上去的,李竺也差不多。她心里什么杂念都没了,只剩下往前跑这一个念头,甚至连累都不记得了。
  “啊,永远的Kebab。”李竺呻吟起来,有点故意模仿那个北方女孩的口音,傅展不禁露出微笑。他们从伊斯坦布尔一路开来的速度并没有很快,因为现在土耳其执行严格的管制,每经过一个路口都要检查护照(幸运的是,只登记在小本子上,不上电脑),登记车牌号。有时他们还打电话向上一站核查,开得太快的旅行者很容易遭到怀疑,所以他们很投入地扮演游客的角色,中途还因为道路限行绕去棉花堡,哈米德是包车司机兼导游,遇到景点他们都停下来拍照,而中饭当然就是路边小店的Kebab。李竺很快也和上一个旅游者一样,发出了‘Kebab哀嚎’,这多少已成为一个内部笑话。

  三个人都没价值了,第一个不用说,第二个没死,但活不了多久,血流得超级多,肚子空了一块,应该是击中了腹部大动脉,已经陷入失血性昏迷。李竺用手电筒在第三个人身上晃了晃,“你的枪法也不错啊。”

  “你不是知道吗?”傅展的眼睛移开了,他的声音轻得就像是叹息。“我什么也抓不住。”
  这里刚发生的大屠杀显然让车队非常警惕,车速非常的慢,车窗、天窗,处处都是林立的枪口,这支非正规部队实力确实比刚才由李竺送葬的那支强盛得多,枪支保养的情况明显就更胜一筹,直到看清她的脸,气氛才有了变化,人们的喊叫声充满了丰收的兴奋与喜悦——

  “——李小姐。”

  他一把按灭了开关,下水道里,短暂的光明消失,一切重回黑暗。
  金发男人绝对还没走远,他能一直缀在他们后面,应该是靠耳机里后勤的指示,后勤绝对在运算什么算法推算他们的轨迹,很大可能是结合本地的监控摄像头分布网来推敲路线,也就是说,他随时都有可能被指示着再回来扫荡一遍。

  “然后发生了什么事?”

  各种各样的血,细密的血雾、浓稠的血浆被水冲开,残肢断臂,细碎的肉块,还有白色的脑浆,枪杀现场永远不可能如电影里一样整洁,遇到这种超越日常生活经验的场景,人们会有两种反应——不知所措,逃避现实,或是格外冷静地处理局面。李竺之前也不知道她是第二种,她沉思着说,“也许和我的工作有关,看过太多场景了,你知道,演艺圈,好像人人都有点精分。总是从一个极端跳到另一个极端,戏上,戏下,人前,人后,这是四个世界。”
  也许已经永远不可能了,那个长得像哈米德的法国人又出现在她眼前,还有没听完的新闻,‘星韵的高层李竺也在这场政变中宣告失踪’——她闭上眼,使劲按住额头,傅展的话完全就是为了挑事,她不想听下去是为什么她自己很清楚,她该怎么面对从前的生活?听得越多就更明白自己已经回不去了,就算她完完整整地到了国内,把过去这段全都抹掉,她也已经不是从前的李竺了。傅展可能觉得这是好事,但她却更喜欢从前那个怂怂的李竺,讨厌他却也有点忌惮,不敢正面杠。那个李竺想的都是柴米油盐的事情,她不需要为了生存打爆别人的头。

  说到追逐,这无非是个步幅和步速问题,吉姆壮得就像是一头牛,他每天锻炼,哪怕要追到天涯海角他也不怕,更何况米兰大教堂附近根本就没有什么小巷,这里的路横平竖直,压根不可能通过地形甩掉她——

  人就这样,别人走后门就怒斥权贵,自己享受不了特权就多少有点埋怨,李竺叹口气,“说来说去,还要回到这个麦高芬。”

  李竺开始检查车内的东西,终于燃起兴趣,其实问题依然在,但想明白了她反而更无惧与轻松,闻言随口喂个小甜饼。“去哪里不重要,只要咱们还在一起就行了。”她以前经常这样哄手下的艺人。

  这句话重新浮现,如影随形。

  看来那些新闻报道他全都看过,K心头涌起一阵烦躁,他寸步不让,“你是在说我还是你?劳勃先生?”
  “我们不会迷路的。”傅展的嘴角严厉地抿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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