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破亿光年的距离_无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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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破亿光年的距离》

 侧身过去,直取柳间一点红花,仿若万军从中轻取敌酋首级,“碧竹冲天兮——”,手指并拢,剑尖迸出一股凌厉剑气,“奈何劲风兮——”。

  青娘却娇嗔道:“周爷可是顺口儿打发奴家?今儿奴家唱的,可是新编的词儿,新编的曲儿呢!”

  听闻消息,她的手微微一颤,手中的食子儿通通翻倒进水中,引得池子里的一群锦里纷纷聚拢了来,争先恐后地鱼跃而出,霎时间那水面白浪翻滚,绿水荡漾,正好应了那句俗话——搅乱一池春水。

  她指了指前路,继续道:“长琅县除开这条入县之路,便再无路与外界相通。殿下您来看,”她往前走去,全然不惧那前面的危险,用手将那些残木断枝拨开,请了郑溶过去看,“此路虽然被巨石断木阻断,可靠近山体这一侧,却有一人多宽的间隙,殿下请细细查看,虽有水患,可这也是万物萌生,春草抽发之季,此处和旁处却大不一样,并无半点草木生长的迹象,分明是有多人踩踏而过。下官斗胆猜测,踩踏之人,正是从长琅县逃出的灾民,而现在的长琅县,恐怕早已是一座空城了。”

  今日那门房照例捧了信札拜帖给他过目,他却一眼就瞥见那最上头的一封拜帖上写着几个端端正正的娟秀小楷,竟然如同他日日夜夜揣在怀中的那张薛涛笺上的字迹一模一样。

  宫女屈膝道:“公主一直在里面等您。”

  这位瑞亲王殿下不仅不好骄奢之物,据说竟是连着女色也一概不近,加上御下又颇有手腕,因此上虽然领着户部吏部的事儿,就单单说户部吏部两部上面,竟也对这位王爷的喜好一丁半点儿打听不出来。
  一旁的苏萧见郑溶连斥责也成了不屑,不知为何也微微地替邱远钦红了一红脸,也不知这脸红到底是为着郑溶的不屑,还是为着邱远钦的脸面。她心中轻轻地咯噔一下,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她对着瑞亲王殿下的想法是如此的在意和敏感了?

  这位荣亲王殿下倒是和气,笑道:“哪有什么扰不扰的,难不成这片林子,我一个人霸去了不成?”又问道:“这个杯子可是你们的?”

  阿兄阿兄。小九儿却是尽力了。苏家乃是钟鼎之家,如今浮云散去,小九儿已是拼尽了全力,无奈独木难支,回天乏力。阿兄,你见到爹爹了罢?你和爹爹说说罢,不要怪小九儿。
  杜尚书尚未答话,却见门外锦袍一现,一个挺拔的身影长身而立,还未等到苏萧看清来人模样,屋里众人早已齐刷刷地跪了下去:“三殿下!”

  “遇刺?”顾侧原本撩起衣袍,正准备躬身下车,闻听此话,攀在车门上的手不由地一顿:“殿下可有受伤?”

  她再也忍不住,当即伏在锈迹斑斑的铁栏边,放声大哭,一双手撑在地上,几乎要抠出血来。
  到了郑求老爹这一代,虽说不如以往光鲜,可到底也是进士出身,官居四品,这郑求这里,更是光耀门楣,在官场上混得如鱼得水,前几年由于举荐江阳人才有功,又进了官,如今乃是坐正了朝廷从二品的封疆大吏了。

  那日他相救于她,在流光灿烂之下,他目光灼灼逼视得直要她不敢再抬头:“苏萧,果真没有?”

  郑求笑道:“你可真是榆木不开窍啊!咱们要的就是他以为咱们是鱼肉,咱们什么都不要做,等他这么一行事……”他往前凑近了些,手指交握在了一起,声音压低了些,任凭文九如何屏气凝神,那声音也只是断断续续地传来,“……到时候,咱们便是坐在墙头上——只等着好戏开锣。他只以为他是砧板,哪里晓得不知道最后谁鱼肉了谁呢!”
  郑溶低头看了苏萧一眼,双手慢慢地将她的衣襟一点点地解开,那昏迷中的苏萧似乎觉察出有人在摆弄着自己,身子不由自主地再蜷了一蜷,郑溶的手微微地一顿,微凉的指尖不觉触到她颈项上的一点如玉肌肤,他眸子里的一点寒光若针尖般一闪而过,心神不由地微微一动,他心下知必然是那相思方的功效,忙屏息敛神,避开那截雪白的颈项与后背,垂了目光只管揭了那三七墨莲膏去看她的伤口。

  掌宫大太监全贵抄着手站在宫门口,横了两旁的小太监一眼,朝着两旁努了努嘴:“你们……还有你们,都撤下去罢。没见着三皇子刚刚进去了么?既然三皇子进去了,你们一个个地杵在门口,打量着等三皇子出来讨赏还是怎么着?没有眼力劲儿的狗东西们,都给我远远儿地站开了些!”

  苏萧的心突突直跳,心下一阵骇然,这女子的身份是如论如何都要咬紧了牙关不能让人得知的,她的头几乎埋到了衣襟之中,声音小得几乎让人听不到:“千真万确。”
  “我已经派人告诉他,你同我在一起——”他朝着她凑近了些,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个轻薄的笑,下头却藏着阴毒的狠厉,“我告诉了他,要想叫你活着,就一个人进宫来看看我这个孤家寡人的哥哥——你说,他会不会来?”

  垂花门前捧了上好果品的小丫鬟被飞奔而来的她一撞,手中那一盘的樱桃儿如同珠玉一般滴溜溜滚落四处,在垂花门前的青石小径上咕噜咕噜地铺开了来,如陡然间结出了红豆,红琼压翠,泛着她十六年来最明媚的光亮。

  苏萧听得她这么一说,脸上不由讪讪地,手也乖乖地缩了回来,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木愣愣地捧了那一盏燕窝百合露呆呆出神。
  夫婿冷淡,姑婆见弃,等待她这般弱质孤女的,不过是在一方围笼里孤苦一生!自己在那活人坟一般的邱家后院里的半年时日,那些盼着他回顾一眼的痴念,现下想来,不过是白白的痴心妄想罢了!

  池郁一张俏脸通红,反身揪了三妹胳膊一下,道:“死丫头,看我不撕了你的嘴!”说罢,便揪着那池三小姐,作势要用绣着双蝶戏花丛的纨扇去打她,那池三小姐握着嘴笑个不停,一面躲闪,一面慌忙朝窗外胡乱一指:“二姐姐,妹妹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乱说了,饶过妹妹罢!可是姐姐你看对面站着的那个可不是你的良人么!”

  苏萧知他记着上回凌波水榭的事儿呢,只做不知,面上含笑道:“三喜总管折杀下官了,哪里是高升了,下官不过是托王爷的福,侥幸得了圣上的恩典罢了。”

  那两行字若游龙在水飞凤在天,一笔一划皆是圣上手笔,当今圣上酷爱文墨,自幼时便喜临摹书圣之体,一手王书写得颇有大家之风,后又创了闻名天下的青烟体。这青烟体几十年如一日的练下来,一笔一划早是胸中成竹一气呵成,无需思量,就如同帝王的权衡之术驭下之方一般,早已深入骨髓驾轻就熟。

  史书记载:隆昌元年十一月,五十万大军陈兵沧水,帝仁爱厚德,竟孤身入宫,劝降隆昌,隆昌一意孤行,唯欲加害,诸军将士俱倒戈相向,隆昌掩面长叹:“我负先帝!我负天地!”遂自刎而亡。当日,杜士祯领百官出城相迎大军,由此京师未损而天下俱安。时杜士祯为吏部尚书。三日后,帝登基,改年号为宁兴,大赦天下。

  望京楼往东而去,有山名唤玉子山。此山不高,山上枫树成林,到了秋日,秋风一层,那枫叶便跟着红了一层,几场秋雨下来,更是潋滟秋色,一重盖过一重。现下已到仲秋,那整座连绵的玉子山,满山枫叶琳琅,好比骄阳似火,一座山端就是个盛到了极致的朱砂红。
  妙仁瞥见那女子静静地卧在郑溶怀中,一头青丝已是大半散开,毫无光泽地垂落在郑溶的身上,他看不清她的脸,只看见一袭素白衣袖月光流水似地覆在她的一双如玉皓腕上,地上银炭的那一点点微光映得那皓腕仿若骨瓷,却无半点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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