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的归途_三人成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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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棘的归途》

 好在黎里听了她那番话后,并无反常的举动,一举一动莫不如常,仍把她当妹妹看,这令桃华松了一口气。。

  桃华还没来得及挣扎两下,帝君手下的动作一换,她已被他结结实实的捂进了披风里,他的心脏正对着她的心脏。

  一身素白衣衫随风而展,领口和袖口处翻着桃花纹,浅浅的眉眼淡淡的气度,眉间一点朱砂妖艳如血,与她师父房间墙上挂着的人像一般无二,只是头发更长些,脸更清瘦些。少女樱花般的唇瓣轻启,声音也是脆生生的,似能掐出水儿来,盯着桃华道:“我认得你。”

  晚风从厚实的皮肤上吹过去,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谷轻手轻脚的往后挪了挪,再挪一挪,离桃华数步远后方才吐出一口因惊讶而产生的浊气。

  她缓缓转过头,眼神空洞道:“我的样子,很像在等人?”

  方悦看着她咬牙切齿,负在身后的双手气得捏成俩空心的拳头。

  她立马来了精神,也顾不得忸怩了,老老实实偎在帝君怀中,竖起耳朵继续听下去。帝君不急不缓的声音入耳回响,“有的人生来就聪慧过人,四书五经看一眼便倒背如流,有的人生来平庸,碌碌无为一生也就这样过去了,还有一种人,生来便是痴呆,甚么都不懂,甚么都不会。”说到这里他又看了一眼桃华。
  该不是她折磨瓷颜后得意得幻听了罢?瓷颜她刚说的啥?从广袖中掏出张帕子抹嘴,桃华受惊过度般回问道:“你方才说的甚么我没听清,你可否重说一遍?”

  当着初微的面,瓷颜永远是位好师姐,勤恳好学,关照后辈,只消是桃华不懂的课业,她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为她讲解,桃华自个儿感动的都要哭出声儿了。

  无妄说闷骚就是闷的发骚的意思,她顺势将缩回的手抵在下巴壳子上,恍然大悟的暗暗点了点头。帝君他一定是又闷得慌了,所以拿她来解解闷,胡乱说些话来逗一逗她,好看她出糗的样子,聊以娱乐。
  凡此种种,总该有几分缘分在里头搅和罢。

  她来这一趟意图明显,一是卖老母一个面子,还了三万年前欠她的人情,二是找个机会同老母打探打探,如何能让季霖复活。青山老母号称精灵之母,既是天地初分后生出的第一只精灵,活这么久自是有她的妙招。

  初微拿了簿子的手在半空顿了一顿,有些疑惑又有些惊讶,皓月般的容颜微皱,对着桃华蹙眉道:“你怕我?”若不怕,怎会在他碰到她后僵成这个样子。
  半晌后,帝君又翻过一页纸,修剪整齐的指甲透明发白,漠不关心的抬头,只对着桃华说了八个字,“云霄的脸,由你来治。”

  鱼丸睁圆了一双贼溜溜圆滚滚的大眼睛将初微望着,有些不相信又有些震惊,似受了一场莫大的打击。天呐,他没料得漂亮哥哥是这等人,桃华虐待如此可爱的他,他不站出来主持公道也罢了,怎的还支了一个贴心的招。世道险恶,他决定以后不再相信任何神仙!

  他不忍的别过头,亲自回初云天拿了件大氅,披在他身上,又拿扫帚将他周遭的积雪全扫到一旁,方才回重华仙境去。
  取了碗筷再回来已是半柱香后,踩着铺了一层桃花瓣的地匀速前行,呼吸都是清浅的。桃华惊觉桃林下的台子旁多出个穿身青衣服的少年郎,面容看的不大清楚,但身材高挑,气质显然才形成,处于发育期。桃华估摸着是初微带来的仙官,不知比流封如何,迈步上高台时她留神又看了两眼。

  她只是随口问一问,并不真的期望鱼丸能记得,小胖子却极认真的思索良久,断断续续道:“我记得不大清楚了……那时候我比现在还小……肯定要比现在小。大概,只是个肉球球。有个穿白衣裳的哥哥送我进的河,他说……他说让我陪着一个好看的姐姐玩,等到姐姐出来了,我就能出来了。”他挠一挠脑袋,不大肯定的犹豫着,“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桃华愣怔了片刻,以为自己听岔了,直到瞥到瓷颜未来得及收妥帖的得意神色,方才清醒过来。
  殊不知桃华压根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吃饭是因为饿了,睡觉是因为困了。

  这番单方面的见解还没来得及下个定论,身旁忽的传来股清幽中带着厚重的香气,桃华耸了耸鼻子偏头,略有些好奇。能熏这种香的,定然是个有品味的人。

  白缎的鞋子踩在海边的碎石上,帝君缓走到深色花旁,捏诀变出一条毛毯子,盘腿坐在花下,抬起皓月般清朗的脸对她道:“海边风大,有这丛花在可以挡一挡风,且在花下看海上明月别有一番风味,你也坐过来罢。”
  她不明白她重生这一场究竟有何意思?她曾经深爱的师父与她已是陌路,伴她走过最阴暗岁月的季霖寿元枯竭死去,好像只有她,骄傲孤独的苟活于世。

  青年凝望她许久,目光深邃的似能把她吞噬进去,甩袖离去前若有所思的问了她一个极是深奥的问题:“这么大的一张脸,只是摆设不成?”

  季霖好像稍稍明白了一些东西,但是明白的尚浅,不够深刻。他降生的时辰尚短,术法造诣不足,复杂的术法还不会使,但看一看凡人的前世今生估摸还是可以的。他取了指尖的一滴血涂在额间,晕染成两排绯色的图腾,熠熠生辉。女孩的命盘浮现在眼前,错综复杂纠结错落。前面的一小段他看的清楚,女孩竟是凡界一处叫壁国的国都的公主,可惜被父母抛弃了,倒也可怜,再往下,他扭着眉毛扣着指头解了半晌,竟看不懂。

  她就是个如此心灵手巧的人儿!自学成才竟也能将针脚缝的这样精致,她那已然逝去多年的母妃也该为她鼓鼓掌的。

  帝君的回答很是干脆利落:他收的徒弟本领本就不小,若是蛟龙当真睡醒了依他徒弟的本事也能全身而退,说不准还能豪放的饮一口蛟龙血。桃华对帝君的自信很是无可奈何,但因他是帝君,她的这份无可奈何只能放在心里。桃华不知她死去的三万年里不知帝君有没有收别的徒弟,若是没收,那算上现在新收的这个,帝君统共有三个徒弟,瓷颜一个她一个,皆是女子,这个新收的不知是男是女,按帝君形容他这个新徒弟的勇猛来看,八成是个少年壮士。

  约她来的人儿八成有事耽搁住了,她已坐了两刻钟仍未见对方的身影,百无聊赖的倒一盅水进口,双手拖住下巴,桃华垂眼去看楼下高台上说戏的先生。
  众仙齐声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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